三 第一次打仗~小小的变故(队友下班了?!)(1 / 5)
加格不记得自己具体是怎么冲到这个斜坡上来的,反正他现在是在这里了。但是现在他只能趴在这里动都动不了,因为他的头顶就是一大排障碍和土坑,以及不间歇的弹幕——也就是说,他被困在这里了。
这场战斗本来是可以避免和优胜的。按照战术上来说,加格和他的族人生活的地方是一片地势相对平缓的原野。当初,青雀王朝将这片土地留给他们的祖先的目的,就是想让其发挥擅长游击和冲锋的战术,驱散前来扰袭的游荡肉兽群。因此,由于此前的战斗经历,这次肉兽联军的进攻路线本是刻意绕开这里,从低洼的地带推进。但是加格的族人本着为青雀王朝守土效命的原则,不顾环境的优劣,选择主动前往低洼地带和肉兽碰面——结果就是面对现金的装备和夸张的人数,将地理优势拱手让人的哈夫兰人在坎坷低洼的地势被打的分崩离析。他们向王朝派遣了斥候以请求增援,但是大部分人似乎都死在了路上。
几发流弹从加格头顶飞过,他不禁又向下低了低,让头盔尽可能护住头更多一些。所有的英雄梦在此刻全都如死去的生命一样烟消云散,他现在只希望自己能活着,活下去。哪怕残疾也好,至少留一条命。此刻,他不敢看一眼自己前方1米的敌人,似乎只要他看到对方,对方就会看见自己一样。他也不敢回头看后面的族人,看着他们一片片堆在战场上血流成河肝脑涂地的样子,加格害怕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不只是加格,所有的新兵其实都是一个德行——以为自己能杀了对面所有人,甚至还在担心这些人不够自己杀;但真正拿起刀穿上盔甲,站在战场上的刹那,却感觉所有人都要朝着自己来。尤其是先锋这个危险职业,头排吃枪子的炮灰大部分都是新兵。兵王和死亡只有一战之隔,因此在战前因为害怕拿不住武器和哭的尿裤子的大有人在。
远处传来冲锋哨的声音,这意味着又有一波先锋会冲上斜坡突进。加格略微侧一点头,他能看到此时的先锋数目已经少得可怜,基本可以说是接近全歼。其中还有一个加格认识的人:他们在一个分队中,偶尔碰过几次面。他有一只小小的口笛——那是他妈妈给他的,平日无事的时候,他经常用它模仿知更鸟的声音。但此时他那能双灵巧的手已经不知道在哪丢了一只了。哨声响起三遍,他看着几个先锋举起长矛和小盾,随后和他一样,拼命地跑出斜坡,朝着他来。
草兽的战术中,前锋存在的意义就是在法术屏障的掩护下高速缩短和敌人的距离,然后和敌人进行白刃战。这个对于将领和行阵的规律要求极其严格,一个优秀的队列,可以在法术的掩护下毫发无损的冲过地面障碍,跃进狭窄的迷宫般的堑壕和肉兽厮杀或者冲散排枪阵型,为后排的士兵争取向前推进的时间和机会。但是这场战斗很显然是失败的:地形不占优势,军队素质低下,又缺少法师的引导和掩护,结果就是对方甚至不需要战术,只要排好依次开枪就可以把前锋全部击毙在冲锋的路上。行阵作战最终变成了散兵游勇,每个人收到的指令都是各自为营。除了前锋,因为前锋在什么时候都是炮灰。
前锋必须在哨声响起后发动冲锋。不死在战场上他们就要死在自己人刀下。
一队密集的步枪和两台投弹器构成的据点在他们头顶倾泻弹药。只要能想办法解决掉这个高点,他们就有机会撕开这道防线。
“砰——!”爆炸声使加格灵敏的耳朵生疼。阵阵耳鸣如钟声一样渗透进脑袋里。
坡下的先锋都嚎叫着将长矛举起,疾驰在堆满各种样子尸体的山坡底,将自己前锋的职责例行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和其他前锋一样无一例外的死在了冲锋的路上,死在了加格身边。其中也包括那个“知更鸟”。噼啪飞溅的血溅了加格一脸。加格能清楚的听到那个“知更鸟”的胸甲头盔被打穿,子弹打穿内脏的声音,还有他倒在旁边苟延残喘的声音,他的肺被打破了,残存的气从破洞漏出发出呼噜呼噜的出气声,有一种不自然的恐怖。口袋里掉出来他那根早已遍布划痕的口笛。
知更鸟死的透透的,加格听着那呼噜噜的声音消失。随着这恐怖的声音消失的,还有哈夫兰人的尊严。数百人的前锋仅仅半小时不到就被肉兽尽数杀光,而肉兽竟毫发无损。
这些前锋从没见过这种新武器。对他们而言,从他们知道要面对这种武器时,战争已经结束了。这场战斗毫无胜算。
加格依旧趴在地上装死,他知道此时已经没有前锋了。肉兽的步兵在确定没有前锋后就会跃出堑壕向前推进,届时他必死无疑。此时他的心态十分复杂,他感觉一切都要完了,不如冲上去一死了之。可是生存的本能又强有力的牵制着他,让他不敢挪动一下。
不是谁都有视死如归的决心和觉悟。
肉兽的前进信号已经发出了。加格甚至可以听到肉兽们集结部队攀爬梯子的声音。从声音就可以听出队伍的数量绝非少数。绝望和压迫感铺天盖地的涌进加格的心。他终于还是因太害怕而错乱了。他趁着队伍集结时的空隙,突然抓住长矛,一下爬起来将长矛对准正在堑壕做动员的敌方士官投掷过去。长矛像一支弓箭一样飞向敌人。当敌人注意到有什么正飞向他的时候,加格已经快速位移到了敌人面前。他紧紧攥着长矛,借着加速法术一把刺穿了敌人,将他死死钉在了堑壕中。其他人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群龙无首的他们只能慌乱的在狭小的空间端枪射击。枪弹击中了加格的左臂,但几乎瞬间,他使用了自己的加速法术闪到了开枪的士兵身后,用长刀一击砍杀了向他射击的士兵。其他士兵大惊失色,只能用刺刀和短剑进行防卫。尽管占有人数优势,但在地形限制和拥有法术精通近战的草食前锋面前,这些很难构成较大的威胁。后方难以移动的中锋得到了难得的喘息机会,纷纷爬起来冲向山坡。远处还活着的箭手和法师见到局面有所好转,便顺势放箭施法进行压制。没有了枪线的封锁,天性敏捷热烈的哈夫兰人终于得以在战场上奔驰,战局的风向已然改变。
加格用长刀凶狠的刺入最后一个敌人的身体,把他顺势推在地上,随后将刚才投出的长矛用力拔出,戳在敌人的尸体上,把绣着青雀王朝,骐郡,与哈夫兰族象征的礼仪披风系在长矛的末端。所有幸存者都高声的欢呼,他们与同自己一样遍体鳞伤的加格并肩前进,追随这个勇敢又幸运的前锋。
这一刻,加格用他的拼死一搏,成了名正言顺的英雄。
……
后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