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能聚气,少年公子苦修;剑气迫近,纹面蛮子止步(2 / 3)
铁铗扶额:“那就每日陪你练上几手罢了。”
“反正再练十年你也未必能逼我拔出量天尺。”
应东楼感动到一半,腾地窜了起来,一脚踹在铁铗并未沾染灰尘的黑衣上:“滚蛋!”
铁铗应声而逃,大腿根上带着一个硕大的灰土脚印。
赤膊少年怅然若失,并未将上身道袍重新穿好,而是转身定了心神,抓起演武场边上的百斤石锁,作霸王扛鼎式,奋力举起。
细柳原上神仙打架留下的主要遗迹早就被朝廷封锁,在那片土地上大至碗口粗、细不过发丝粗细的“剑井”密密麻麻,不下三百之数,皆是剑圣裴旻的落雨剑气所致,更有将李密轰入大地所造就的一口大井,深达三丈,内壁无数刀刻斧凿一般的剑痕与李密兵家术法震裂的龟裂纹,道痕深沉,是绝佳的悟道之所。
两位当世高人交手留下的遗迹不亚于话本小说里大侠坠崖不死找到的仙人遗迹,据兵部内部的说法,目前有六位剑胚子和四名十六岁以下的兵家武人被安排到了那剑井附近,轮流进入剑井底部观摩悟道,每人每天只能进入一个时辰,剩余两个时辰则交由武庙里几位隐秘存在观摩测绘,试图将其中神意以拓印之法留在传道玉简之中福泽后世。
至于裴旻那最后一剑落处,则被另一群人占据,周遭百丈方圆被几重大阵严密封锁,连在细柳原上修行的公门剑胚子也不得其门而入。
唯有神武大将军李密,在修养半月后首度出关,刀劈禁制大阵,凿阵而入以做复盘,小半日后策马离开,无人敢问,更无人敢拦。
其实大齐帝王早就下了一道圣旨,李密可以随意进出细柳原乃至长乐宫在内的大齐一切地界,不过李密大抵是战败之后首次出关,胸中愤懑有怨气,故而连禁制门户都没有去寻,直接破阵而入。
实际上,如裴旻、李密这般神仙人物的争斗,无论是分胜负还是分生死都早已不再局限于拳脚刀剑、真炁流转,冥冥中的天时地利人和与背后的气运之争更是至关重要,二人都是有气运在身的人物,这一战才打得如此山河失色,而剑圣裴旻那最后一剑为后辈开山,更是以天下剑道剑术第一人之名调动天下剑道气运,倚天作一剑,若是落在砥砺台上早就一剑劈开山根大阵了。
若不是某位皇城看门人馈赠的龙气加身,李密即使搬动了自家铁骑和长安武庙的兵家武运护体,也有被一剑轰杀掉半条命的危险,哪能像现在这般只在床榻上疗养半月便能出关。
长安有小道消息,经此一役,大齐军神李密武人心气不堕反升,更有龙气加身,破而后立,痊愈后恐怕有望勘破天人大关,跻身所谓“人间极致、仙班渴求”的玄妙境界。至于消息从何而来已不可考,或许是坊间说书先生空口白牙胡诌而来,或许是某位武道巨擘观其气象之后品评二三,被下人流出,谁知道呢。
贺兰山外,大漠,黄沙。
塞外狂风呼啸,一骑骏马驰骋在前,身后遥遥吊着一道背剑的纤细身影。
已经整整三天时间了,三天里纹面人或一线狂奔八百里,或借风沙遮蔽屡屡弯折躲避视线,更是不惜暴露了一条漠北斥候潜入潜出贺兰山青铜峡的羊肠密道,却仍是甩不掉身后这个从京畿道一路追袭,横穿整个关内道仍不愿放弃的痴儿。
马背起伏,纹面人俯身马背之上,摸了摸这匹栗色骏马的脖子,轻柔的像深情的摩挲情人牛乳般的皮肤,但实际上他在摸马脖颈上气血纠葛之处“气血囊”,这匹马的气血囊鼓鼓囊囊,甚至已经有些发硬,是马匹力竭的前兆,纹面人无可奈何的叹口气,反手干净利落的扭断了马颈,在骏马前脚发软跪倒在地前飞身下马,向前狂奔而去。
背剑的落拓青衫客衔尾而至,瞥见黄沙上还在抽搐的光马,并没有止住脚步,这已经是纹面人丢下的第四匹马了,第一匹是他来时所骑的河曲黄骠马,在大齐又被称作黄龙马或河曲土龙,配有名贵的千镂堆玉银鞍,一日一夜行一千二百里,着实是世间罕有的宝驹,李密十年开疆屠戮草原贵族无数,如今草原上还有资格骑乘如此良驹的活人恐怕过不了双手之数,可惜被纹面人竭泽而渔,宝马力竭主动咬破口中血管以求呼吸通畅,回光返照再度发力狂奔,最终口吐血沫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