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肌浃髓“杀人”光,恐成虚灵寻因果(1 / 1)
先生卧室门板同样彻底崩裂,李青葫趟着满地竹屑冲入房内。下一刻,李青葫瞠目结舌,如遭雷劈:房内空空荡荡,哪还有半个人影。赫然间,还有不知哪来的七彩光晕洒落在他手掌上,手掌上的窟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诡异的是,那团光晕并未消散,而是钻进手掌,四散开来,流遍他的全身。与此同时,青葫的身体由内而外发生着变化,过程中伴随着蚀骨焚心的剧痛:先是骨头变得莹白透明,再是有虚无缥缈之感,周身好似云雾缭绕,仿佛天地精气化成。李青葫惊愕地看着自己飘飘欲仙的身体,抬起一手向胸膛挥去,却也只是穿通过去。这一刻,李青葫万分悲恸,联想刚才的剧痛,他确信自己应该是死透了,被那光晕彻底杀死,又想到修行才开个头就与师傅阴阳两隔,不由得涕泗横流,跪地长啸:“师傅,徒儿辜负了你,我是连刚开始都没撑过去啊!!!”
在这大梦之外,老师傅轻点眉心,捂脸苦笑:“傻徒儿,你哪里知道你是在我造的梦中啊。也罢了,就是化成虚灵待上八九日。在这之后,你应该也能放下执念,我也就不必多费口舌了——还有啊,又那只大葫芦,这梦绝不会杀人了。”说罢,师傅揪起昏睡的徒儿往藤椅上一甩,好个轻拿轻放。随后,师傅盘腿席地而坐,却仍比藤椅高出两三头,俯视少年俊俏的面容。老头藏不住对徒弟的愧疚,心甘情愿抄起蒲扇为徒弟扇起风来。这场景俨然在一座药芦,李青葫是那砂锅药罐子。而鹤发童颜的师傅在一旁看着火候,是那耐心老练的煎药小童。
李青葫还未在悲伤与惊吓中回神,只是一惊未平,再起大惊!忽然间,空荡的房间像被切开了桎梏的棱角,竟向着四方不断延伸,望不到尽头。四方之尽头,非人之所及,可却有四幅气势磅礴的画卷仿佛从时间长河中奔涌而来,宽度直逼千丈,宛如滔滔江水。展开的画卷汇聚在李青葫脚下,李青葫慌得一屁股跌坐在其中一幅上,两眼一黑。再一睁眼,人却已入画中。李青葫一脸懵逼,苍茫空阔的高原在他眼前铺展开来。向后看去,却只有悬崖峭壁连接着一望无际的海洋,当真是退无可退。更可怕的是,李青葫五十步开外多了一头如山岳般的巨猿,皮毛色彩斑斓,绚丽异常。巨猿平静打量着前方,前方蓦然多了约莫五千精卒,皆是披坚执锐,围成一座钢铁之城。“城池”之中,有一座恢弘的青龙御辇。御辇之上,一位男子身披黑龙甲胄,慵懒地倚靠着雕龙的横栏,目视前方。那男子面容妖冶,比女子还要好看几分,只是,他的眼神却有如甲胄上几条嗜血黑龙那般贪婪炽热,紧咬下唇娇嗔道:“本王只是想来打猎,结果能遇上这等奇兽,真乃天赐啊!速速给我擒下,可千万别给本王它一身好皮毛弄脏了!”底下将军听到命令,大手一挥,“盈——破!”话音刚落,士卒松开蓄满的弓弦,破空之声响起,天空旋即形成一张银白箭幕。随即箭头一齐爆开,暗藏的捕兽网脱壳而出,拉开了一张巨网,遮天蔽日。阵前将领神情洋溢着自信,朝着高贵男子报喜:“王爷,我们这网真是大才小用了,别说这巨猿,哪怕它全家来都能给包圆!”
倏忽间,巨网已压在巨猿头顶,巨猿面色依旧平淡,只是全身毛发更加光彩夺目。它只是向前递出一拳,掀起的拳风刻意避开了高原上的小草与野花,直直碰上无边天网。再之后,空中荧煌炫转,大放光华。五千将士无一例外,其实这一刻后他们已经失去了光明。不能见了,但还能听,还能闻,虽然只是误听误闻。他们没有听清空中凝聚了一种让他们彻底绝灭生机的恐怖,也未闻到了这种恐怖已经向他们逼近。众人只是不合时宜地感受到极致的欢愉,心境早已崩塌迷乱。在最后,军阵中忽然传来粗犷可是极其欣忭的声音,“唉,头儿,天上的云咋会有蘑菇香!”话音刚落,这里还是草木葱茏,但五千人连双军靴也没得留下……
老猿好似早有预料,自信回头,纵身一跃入海中,踏浪而行,消失不见。只是海面上漂浮着大片大片黯淡灰白的猴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