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1 / 5)
厄土南面,一根巨柱高耸入云,群峰黯然失色。一声传来引得大地震颤的喊声传出。“虚蚀,开干!”
一根如山岳般粗大的风蚀柱上趟着一个肉山的身体,脸庞圆润,皮肤泛紫,身上同样披着一件绛紫色的对襟坦胸长袍。那个肉山翻了个身,整根柱子好像要被压断一样,中间隐隐传来碎裂声响。他吧唧着嘴,不耐烦地说道:“哎呀,凭啥你帮了我我就要帮你啊?况且啊,我吃了那东西,再加上我二人联手,就一定打得过它?那可是活了九百多岁的老怪物啊……”
那边的巨柱气得扬起了一条数百丈长的棕黄色根脉,一鞭子将那柱子砸得粉碎:“快走,快走!这事我还没和你讲过,等会你听我骂他就知道了。你当这是帮我?这可是师傅吩咐下来的。到时事儿成了,上边的花儿全部归你。”
“得咧,玉芙蓉!这可是你说的啊。那到时这厄土地上的真正的花花草草就只剩二人啦……”摔在地上的紫色胖子身形一闪,已至青翠身前。而那青翠,正是高如山岳的一株玉芙蓉。他的头顶无比光滑,没有一丁点刺儿的遮拦,在烈阳下折射出带有翠绿的金光。但那身体却是与头颅各长各的,看上去是天壤之差,云泥之别。玉芙蓉头顶之下布满无数的褐黄色针刺,针针长有数丈,两针就长过了一头雷师兄——它们紧紧裹着青翠的身子,一看就很有“安全感”。
对照上次他与师傅千里相望已过了整整十一年,他色如翡翠的身体有了一处极大、极明显的变化:相比于常人,仙人掌哪能长出双臂?可这头参天的仙人掌偏偏生出两只赑屃有力的晶莹剔透的碧绿色手臂。这碧色美玉一般的双手上捧着一本佛经,佛经很古老,很破旧,是黄沙一般的颜色。它一共只有六页,也只写了二十四个字儿,四字一页:芙蓉玉刺,佛手千回,鉥口佛心,三相攒身,返璞归原,菩提金刚。
玉芙蓉听到虚蚀那句话,有些疑惑:“两个?那只老虎也算?”
说话间,千里外的黑沙围堡中有一小块空气褶皱成起来,好像被揉成一个纸团,随后一只茄色的小眼睁开眼皮,撕开那片糅合的空间,好像在暗中观察着什么,但谁都没有发现。
这儿,虚蚀眨了眨两只紫黑色的大眼睛,随后摆出一副所言不假的表情,笑着回道:“当然算啊,这可是你的师弟。快点打完,这次他们过来只用一个月不到,很快就能见上面了!对了,师傅给的菩提串串你不带上?”
玉芙蓉拍了拍身后的一个巨大沙丘,点头道:“不带,到现在就能翻开四页,那一页我都还翻不开,就算带去了也用不上。”随后,他的眼神变得毅然决然,拽动着整具身躯向前行去……
黑沙避光堡垒中,侯伶俐将几位师弟叫去,随后在七人面前摊开一份地图,地图极其简略,只标有东西南北和一个巨骨村。很明显可以看到,巨骨村位于厄土北部,而他们现在来到了厄土西部。侯师兄拿手在地图南部上画了个打叉,随后说道:“师傅十余年前同我们讲过的,我们要去南部,千里远!”
几位师弟想到又要去找新师兄,不禁有些兴奋,李长笑大笑着对师兄们说:“那正好,路上可以练练师傅传下来的两招,很刺激的哟!”
老袁听了这话,神情不免有些遗憾与落寞,但还是难掩自身的激动,急忙上前问道:“师弟,那两招中可是有一种化形之术?”
李长笑向后退去一步,随后单手掐诀,大喊一声:“变!”
啪!白气烟煴,一个绚烂的烟花原地炸开,老袁一脸懵逼,被那阴冷的真气冻到嗓子,咳嗽连连。
在一连咳嗽声中,白气逸散开来,老袁开始瑟瑟发抖,随后下巴惊得掉了一地,目瞪口呆地盯着前方。
一个憨厚的袁显池赫然立在真正的袁显池面前,定眼看去,这两人竟一模一样,无论从五官、骨骼、身材上都挑不出半分差别!
真袁显池颤抖着手,目光不能从假袁显池身上移去分毫,眼神尖利得像鹰隼,只为从面前这个“假冒伪劣”上边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分别。老袁盯了半响,面前的假货冲着他挤出一个笑容,他只感到天旋地转,面前的冒牌竟真和他没有一丝出入,他这数十年为化形付出的努力就像是眼前年纪轻轻的师弟口中的一个笑话。更何况,这门术法已不仅是满足妖兽们化形念想那么简单了,这完全就是千变万化,见过的一切形象都会成为这个术法的一个模板,若为匪亲所掌,保不住哪日就变成一位“亲近之人”对你狠狠背刺;若为杀手刺客所掌,外边那些王朝的皇亲国戚怕是要少上许多人。
老袁九十年岁了,却被这门术法久久震惊,一旁的黄毛与红发不禁发笑道:“师兄无妨,很快就能学会的。”
老袁震惊之余,黄猛忽然心有所感,瞬间猛地转头,不见鸮鋆身影,只见一张纸条静静躺在黑沙地上,有一根金羽压着,金羽还留有余温。
他足尖一点,两指夹起纸条,一眼看去便认出那绝对是鸮鋆所写。纸条内容简略异常——与写字人的性格息息相关——统共只有二字: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