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2 / 5)
“就些俩个破字,还不如不写呢!不过,瘦金体,传为古瘦金王朝国手赵笺所创,细瘦如筋,行笔锋芒尽显,师傅传你的笔法你竟真练成了!偷偷内卷兄弟是吧!”黄猛装模作样对着那张纸条比划两下,发觉好像自己书写起来好像和自己踩两脚也差不太多啊,顿时发出一声喟叹,“走就走吧,滚去找你的风吧!”
看过纸条后,黄猛右手猛地一甩,那张纸条碎成齑粉。黄猛纵身一跃,回到众人身旁,李长笑几人向他投来疑惑地眼光,询问他们的鸮师兄去了哪儿?黄猛摆了摆手,道:“不用管他,我们要去南方,现在走吧!”
厄土之南,三根尖刺连拔数座大山,横穿三里地后竟如泥牛入海一般无声隐没。
玉芙蓉杀意凛然的脸上不禁多了几分严肃,他收回那只捻针的手指,低头望着小了自己数百倍的虚蚀,道:“骆驼老儿好像又变强了。”
虚蚀点了点肥大的头颅,回道:“它要过来了。”
三里外,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吼叫声。“师傅杀不掉我,徒儿就要给我杀!这回,你俩一个走不了!”
随后,虚蚀与玉芙蓉脚下的土地被硬生生掀起了,数条如虬龙雄壮的根须拔地而起,向着两人抽打而去。虚蚀、玉芙蓉二人急退,双眼直直盯着前方。
入目,是无穷的豆青色、灰绿色与黄灰色的杂糅、交织,是复杂个体在极端环境中的的极致呈现。一株植物为何可以长成如此奇形怪状?它有乔木之形,又似灌木之体,数以亿计的花叶茎拼凑出一个代表着融合的生态怪物。它的身体有形似剑麻的剑形阔叶;有蒲公英、骆驼刺一般的总状花序;有形似梭梭草、沙棘的尖针细叶;还有生得如沙柳叶般线状披针形的虬龙根须,总而言之,它是与这片简单的黑沙厄土截然不同的复杂与矛盾!
它如山脉绵延,压得方圆十几里的地皮难以喘息,给人一种强绝的压迫感!玉芙蓉双眼瞬间通红,朝着那团杂乱怒骂道:“哼,骆驼老儿,你也配称师傅?当年师傅念及师徒情义,先是许诺杀你半个时辰,若你能逃了,则只是废你修为,断掉师徒情谊外加永不再杀,这件事虚蚀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还‘师傅杀不掉你’。不过我还是没想到你修为尽废的情况下仍旧不知悔改,偏要走这种滥杀无辜的‘整体融合之道’,两百多年前戕害同袍,如今又肆意残杀生灵,简直……算了,我确实笨拙,师傅日薄西山我都没能看出,那就以你尸首告慰师父的在天之灵。”一旁的胖子一听这话,顿时义愤填膺,向着它投去鄙夷的神色
那头的粗枝绿叶剧烈震颤,硬生生挤压出如怒涛般的声响。“哈哈哈,老猿真是后继无人了,个个弟子都是大言不惭。——自从两百多年前你师父没能杀掉我,他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现如今我伤势痊愈,实力不降反增,当年他说杀我一次,若我能走则永不再杀,这句话我记下了。这迂腐的人我确实打不过,但他的徒儿一个也别想留下!妄图毁我融合大道,当死!不过,追求‘整体之道’又有何不可,只有和谐共生才是大道?你可知当年我近乎不可逆转的伤势是如何救治的,就靠我这融合之道,才能将伤势转嫁到其他植物身上,我才能恢复如初,甚至更胜以往!对于我而言,其他的沙漠植物也从未死去,它们都是我重要的一部分,哈哈哈,很快你们也是一样……噢!胖子,你竟吃下了那东西?!那到时我将你俩一快儿融合了,我必能有你师父八成实力,哪怕他已经死了……”说完这番话,这一大团的“无可救药”竟有几分自傲起来。
说罢,无数针叶冲着他们袭来,锋锐的气浪在黑沙地上留下数不清的划痕。眨眼间,这些沙漠植物利器已尽在眼前。虚蚀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轻轻张开自己如狼似虎的巨口,刹那间周遭空气变得模糊不清,甚至怪异地扭曲起来。往里看去,他那张巨口极其骇人,好似一个漆黑的深渊,里边生满了无数细密的黑色小齿,它们完全不是类似常人的门状排布,而是如同多如牛毛的枪尖,嵌在整个口腔之中,上颚、下颚、舌头、牙龈,哪哪都被它们填满。一股腥臭的气味从他口腔中散出,而后整个口腔像是巨骨村仅有的一架水车一样开始转动起来,不过速度要快得多,甚至搅动出空气的爆鸣声。
下一刻,他的饕餮巨口中蓦然形成了一个暗紫色的气旋。气旋生猛无比,不加选择地吸噬着一切,周边无数土石离地,成了虚蚀的腹中之物。
无数银色匹练急掠而来,杀气浓烈。只是眨眼间,它们便已触及到了那个古怪的吞噬气旋,空间中产生了明显的波动,有暗紫色的涟漪荡漾开来:一道道银光突然遭受了莫名的强大引吸——有些本该刺向刺向玉芙蓉的针叶凌空掉转枪头——全都径直飞向虚蚀的血盆大口之中,只是,再没传出半点声响,好若被黑暗吞没……
三里外的危险草丛没手没脚,无面无皮,靠着枝叶震颤发声,肉眼完全捕捉不到它的神色。当它甩出的一片粗如柱,长如林的针叶如泥牛入海般没入虚蚀口中时,它的身躯剧烈摆动起来,带动地底下数里长的根脉拔地而起,而后带着满身杀气朝着虚蚀同玉芙蓉冲撞而来。
玉芙蓉两只玉柱般的巨手极速翻动那本二十四字佛经,而后目光落在一页上边。他高声唪经道:“佛手千回!”
他浑身泛起青葱色的光辉,随后猛然推出一掌。那一掌去时如秋水平波,好似为前方度去一片生机。可再看!那掌中竟有千百道佛手虚影重叠,虚虚幻幻,带着横推一切的千钧之势向骆驼刺逼压而去,周边山石在重压下纷纷崩解碎裂。
骆驼刺看着朝着自己逼压而来的巨掌,各种根茎叶开始剧烈震颤,一道讥笑声随之传来。“你不是也吃了什么佛手和佛手柑?一面要当婊子,一面又要立贞节牌坊?就你俩这种货色也配教训你爷爷我来了?!你师父怎么就教出你这玩意儿?一点儿也不耿直!杀你!”
骆驼刺身上无数的剑形叶片好似万剑归一般共同汇去一处,飞速地在它身前排布组合。瞬息间,一副百丈高的剑形盾牌横立前方,势要挡下那千佛之掌。
嘣!剑形盾牌与那一掌激烈撞在一块儿,剑盾的凌厉好似要将那一掌消解一般。玉芙蓉没有因方才骆驼老儿的讥讽而感到愠怒,他只是单手平静地向下一压,真气如翡翠佛光一般映照在那面手掌上,手掌再次狠厉地下压,剑盾咯吱作响,也好似要崩解一般。骆驼老儿顿感不妙,它心念一动,剑盾开始变化,一片片剑形阔叶合成一柄石绿色重剑,对着掌心直刺而去。玉芙蓉何其敏锐,转念间,大手手背后边有无数的佛手柑虚影跳脱出去。他们好似有千重变幻,各自飞去一个位置,以合围之势将骆驼刺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它们个个好似鲜活的生命一般,对战局有各自的考量。若棘刺在前,它们则退而观望,静待折回之机。若空穴一现,这些掌影便猛扑如潮,一拥而上,有着杀伐之佛僧独带的果决与狠厉。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它们震得好几大区域花叶纷飞,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