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黄龙破金刚密迹 太乙入坚牢地神（2 / 2）

众仙相问：“金刚密迹天，如何来历？”南极仙翁说道：“金刚密迹，即守护佛法之夜叉神，又曰夜叉王。相传西方接引、准提二位道人未出，转轮王在世之时，有法念、法意二兄弟，同时发愿。法念愿贤劫之如来出世时成为梵天，法意则愿成为随侍佛陀，捍卫佛法，而后成密迹金刚力士，乃五百随侍之首，因手持金刚杵，故又称执金刚神。此为金刚护法神祇，又能听到一切诸佛秘要密迹之事，悉知人事，道解人心。不想老师亦收于二十四诸天，居于第十天，此天无秘无藏，须一位大真之仙，方得前往。”遂命黄龙真人：“师弟可入天应阵，务要小心，若有异变，速出天来。”黄龙真人回：“知道，领法牒。”作歌出曰：

一片汪洋本来真，岷江之上遇圣人。不羡长生千古秀，只愿玉虚万年更。池间金鳞难为道，山中玄黄别有春。百世修得阐门术，方晓度字最艰辛。

黄龙真人问道：“哪位与我同入天中？”沙门众人见黄龙真人模样，灵光聚顶，龙冠立额，身披黄袍，手持尾杖，也是云中仙鹤，轩然霞举。月支菩萨见之，对众人道：“此乃玉虚宫门人，黄龙真人是也。此人至真至纯，后修大悟，不可小觑。”日光菩萨遍观众人，命：“龙种上尊王菩萨、降伏众魔王菩萨、慧幢胜王菩萨，可同入天中。”龙种上尊王菩萨、降伏众魔王菩萨、慧幢胜王菩萨领命，出得阵来，合掌称道：“贫僧三人，与你同入天中。”太乙真人道：“前有一实相印，后有三摩合一，此番又有何说？”龙种上尊王菩萨笑道：“我教有法，三宝皈依，三宝乃佛宝、法宝、僧宝，三皈依即归依佛、归依法、归依僧。归者归投。依者依托。如人堕海，忽有船来，即便趣向，是归投义。上船安坐，是依托义。生死为海，三宝为船。众生归依，即登彼岸。三宝皈依，也为三宝归一。故我等虽三人，却为一相，正是此解。”遂与降伏众魔王菩萨、慧幢胜王菩萨同唱：“龙种净智，宿业尽消；佛佛一如；降服诸魔；幢者幢幡，宣法殊胜。”只见青光生起，三人缓缓相合，玉光润泽之间，现出一尊相来，乃是龙象宝王佛。模样大不相同，见两耳垂肩，鼻长如象，莲眼开合，白眉飘扬；又见身形颀长，体态平满，披璎珞天衣，戴金刚手钏；身后有七条神龙，相互盘绕，龙头于头顶向前，端得是雄浑庄肃，成就菩提。

龙象宝王佛笑道：“如何当是一人。”黄龙真人道：“譬如迦叶，龙象蹴踏，今日得见，果真大不相同。”那金刚密迹天门开，二人同进，但见杂草盘踞，树影婆娑，原是一片旷野，又见远处，四面皆有城墙，巍然兀立，寂寞斑驳。有诗为证：

天高云低雁飞扬，一川茫茫染青黄；

小城无语诉平野，红砖白瓦日斜长。

龙象宝王佛道：“此地名为旷野城，影胜王之时，有五百贼子于此旷野，杀害过往商旅，以致人行路绝。影胜王命大将屏除，群贼求哀请活，于是慈心悲愍，筑一新城，诸人共住，便是由来。”黄龙真人回：“恶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善人一生修行，世世轮回。你教言行，好不通理。”龙象宝王佛不言，各往前行，少时见城中立一石像，头戴宝冠，双耳戴环，袒露上身，目定神严；手持金刚杵，腕上戴镯；脚踏风火轮，脚腕套圈，正是金刚密迹像。有诗为证：

牙如剑树目如灯，电烁妖魔法不生；

千圣出头难插足，普庵也道我也能。

龙象宝王佛笑道：“此乃金刚密迹像，为掌秘传法之神。”黄龙真人道：“我教有训，三不言，早不言梦寐，午不言杀伐，晚不言鬼神；三不问，一不问寿，二不问俗事，三不问家常籍贯。不言不问，乃为天下静，此金刚掌密传秘，不行光明，不可弘于中土。话音未落，石像忽动，执金刚杵打来。黄龙真人见来势甚急，忙把身一让。石像踏前一步，又把金刚杵举起，一杵打下，其势甚大。黄龙真人见来得厉害，忙从腰间解下一把剑来，此剑名曰“步虚剑”，也是二仙山宝贝，削铁如泥，锋利非常。真人执剑，望杵迎来，闻得“叮当”一声，步虚剑断为数截。石像乘势而来，执杵又望真人打来。真人喝一声，一只仙鹤忽至，驾于其背，起在空中，望下看，不见了龙象宝王佛，只石像抬眼，手一举，把金刚杵祭在空中，又打真人。真人忙抬手，将一珠祭起，那珠名曰：“辟天珠”，白如冰雪，晶莹剔透。真人把珠放于头顶，忽身子霎时折起，外人看来，其人成一纸片，随风而走，游行不定。金刚杵打下，却总是差之毫厘，未达一间。

真人从从容容，行至石像旁，复回其身，一掌打下，也是奇怪，掌压之处，竟起波澜，如水一般，手不能抽出，身子缓缓融入像内。真人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半晌，忽又一片恍惚，恍惚之间，现出一片汪洋，汪洋之上，有一股黑风，正朝一人而去。那人目清须长，穿黑衣，戴斗笠，手拿一叉，乘木舟之上，分明是大禹王。

大禹王正察视江面，那黑风悄然而至，欲害大禹。千钧一发，忽金光四射，一条黄龙腾出江面，与黑风交织一处，翻云覆雨，殊死相搏，好一阵，黑风呼啸而走，江上风平浪静。真人正看时，忽又一片黑暗，有一人道：“黄龙真人，想你昔日身为水龙，虽救得大禹，本意却欲行加害，也是一念之间，善恶相转，大禹感你助他治水有功，求封天龙，你知自己造化，不愿升天，故拜于玉虚门下，得入仙门。然你虽得人形，终还是龙身，难入大道。今日你进得此天，善恶之间，望你回头是岸，八部天龙有其位，以成正果。”黄龙真人闻言，不由笑道：“好一个金刚密迹，密迹金刚，倒是知晓贫道来历，可惜你以言惑人，只可惑世间凡众，于我阐家，倒是无益。”那声又起：“辟天珠虽有空间曲折之妙，然在这金刚密迹天中，任你万般神通，终难出得去，道友在此，可安心修法，以悟大道。”黄龙真人笑道：“此天怎能困我。”遂又祭起一珠，那珠名曰：“开天珠”，蓝如珊瑚，玲珑光润。真人把珠合在手间，举于头顶，望前一劈，闻得一声巨响，如山崩地坼，好半晌方烟消云散。真人见眼前，仍在旷野城之中，金刚密迹石像亦在原处，上立一人，正是龙象宝王佛。

龙象宝王佛见黄龙真人，不由诧道：“你那珠竟破得金刚密迹之法，倒也玄通。”真人回道：“金刚密迹，探人之心，知人之事，以密挟制，驱使众生，为佛陀护法，岂是正道。”龙象宝王佛说道：“道友既是龙身，倒与贫僧同源，也是天意，今日你破金刚密迹，想来护阐之心已定，我等斗法于此，恰见得谁为真龙。”遂踏前一步，来打真人。

真人祭辟天珠，其身化为纸片，穿梭行走，霎时东，霎时西，不能使人近身。龙象宝王佛喝道：“空间曲折之术，怎奈我何？”祭起一物，乃是一幢旗，名曰：“斗胜旗”，那旗一展，飘飘扬扬，陡然伸长，如一条长龙，望真人卷来。真人即走，旗子即展，少时四面八方，尽为宝旗，不得而出。龙象宝王佛笑道：“你虽有空间曲折之法，我亦有无限空间之妙，今教你插翅难逃。”把掌一合，那旗一圈一圈，一圆一圆，将真人裹在其中，又有阴火喷出，直烧真人。真人遂祭开天珠，合在手间，举顶而劈，闻得一声响，斗胜旗被扯个粉碎。龙象宝王佛见道：“此珠不同凡响，且再看来。”把身一纵，起于空中，衣物脱落，化为一条蓝龙，龙生七头，教人叹为观止。黄龙真人见道：“来得极好。”亦把身一纵，起于空中，褪去衣物，化为一条黄龙，亦是奇妙无穷。两龙在空中，各显其威，好一番争斗，有赞为证：

好声势。云雾起平野，绛气漫高楼；风雷震银汉，长虹卷太空。好相搏。金鳞灿九阙，赤尾摇天东。利爪搅霞浪，神角破苍穹。这一厢，须垂白丝飘似索；那一厢，额缀明灯幌如珠。佛道归真显手段，龙子化形各争扬。

两龙相斗好一阵，不分胜负，忽黄龙吐辟天珠，来打蓝龙。蓝龙伸出两头来，一头吐水，现五阴魔相；一头吐火，现四死魔相。水火交融，把珠戏于空中，水火蒸腾，少时化为乌有。黄龙又吐开天珠来，来打蓝龙。蓝龙亦伸出两头，一头吐风，现自在魔相，一头吐雷，现天子魔相。风雷交加，把珠戏在空中，风雷交加，少时劈个粉碎。黄龙道：“好一个魔龙，竟欲成天龙，游思妄想，岂能让你得逞。”遂吐出一珠，那珠名曰：“混元珠”，黑如墨金，幽光藏华。

蓝龙亦伸出两头，正要施法，却见混元珠悠悠转动，生出一气，那气如利刃，望龙头一斩，见两颗龙头应声而落。蓝龙大惊，又伸出两头，混元珠照样一斩，斩了两头。蓝龙再伸两头，欲戏此珠，哪里敌得住，顷刻间又被斩下，只剩得一头。黄龙道：“今你失了六头，还剩一头，一头若再斩下，便是万劫不复，劝你早降，届时化为齑粉，悔之晚矣。”蓝龙道：“好一个混元珠，仗恃昆仑山死亡谷一丝混沌元气，便行凶恶，我自有办法。”遂把头一仰，吐出一丹，那丹金光闪闪，煞是神妙。黄龙见道，大惊：“道友何须以龙丹相搏，岂不知龙丹一毁，根行尽失。”话音未落，那龙丹望混元珠一打，闻得天惊地动之声响起，两珠皆化为粉尘。

黄龙收了身形，复回真人模样，叹道：“道友为破混元珠，以龙丹相搏，千为修行，毁于一旦，甚是可惜。”那蓝龙亦收了身形，分开三身，复为龙种上尊王菩萨、降伏众魔王菩萨、慧幢胜王菩萨，各人面色苍白，神光不现。龙种上尊王菩萨回道：“混元珠含混沌元气，若不如此，岂能破之。”话音刚落，空中有一人道：“混元珠道家至宝，龙象宝王佛以龙丹破之，也是无憾。如今各有大损，不若为和，莫要再斗，且出天去。”正是燃灯道人。黄龙真人道：“道友九龙化身，降伏诸魔，也是修行。”龙种上尊王菩萨亦道：“道友神通妙法，不愧为玉虚宫门人。”两方各打稽首，出了天去。众人各迎自家。

燃灯道人出天说道：“金刚密迹天斗法，黄龙真人不得胜三菩萨，三菩萨亦不得胜黄龙真人，两教为和，不分胜负，且各出第十一人，入坚牢地神天斗法。”南极仙翁问黄龙真人：“天内斗法，情形如何？”黄龙真人一一道来，众人闻之，皆道：“混元珠乃师尊亲炼，今番毁去，大是可惜。”南极仙翁说道：“不想菩萨竟舍得龙丹，以身证道，如今失了混元珠，金刚密迹天又是斗和，且看得坚牢地神天情形。”

众仙相问：“坚牢地神天如何来历？”南极仙翁说道：“坚牢地神，意为坚牢如大地。相传魔尊曾问释迦，功德谁为证明。释迦垂手指地，以示大地作证。此时大地六震，东涌西没，西涌东没，南涌北没，北涌南没，边涌中没，中涌边没。坚牢地神由地中涌出半身，唱言其能证明，并阻击魔众，助释尊得道。不想老师也收于二十四诸天，居于第十一天。此天万物供养，以成万物，须一位大法之仙，方得前往。”遂命太乙真人：“师弟可入天应阵，务要小心，若有异变，速出天来。”太乙真人回：“知道，领法牒。”不知天内斗法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