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李仲河的身世（1 / 1）

两名中年男人拖着受伤的身体清理战场，十几个土匪的尸体被抬到远处丢进了树林中，他们的同伴五个人中有两人战死，剩下三人也是生命垂危，不得已只能将刘季昌弄醒，一起救治受伤的人，忙完一切，刘季昌跑到小溪中的水坑里把自己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皮肤都被搓出血痕才罢手。从水里出来后磨叽了半天最后被强仔摁着打了一顿才好了过来，抹着鼻血去熬药。四人虽然在山里杀了不少野兽，但杀人还是第一次，韩长生曾经跟他们讲过自己第一次杀人后的经历，显然四人的表现并不比韩长生好到哪里，据说第一次杀人后会在胸口形成一团气，若是不及时处理会影响到今后的心智，军中有很多解决这种症状的办法，最简单有效的就是打一顿，把那团气打散就好了，解决了刘季昌之后强仔便开始解决自己的问题，李孟坤和李仲河两人则还丢在那里，强仔不打算弄醒他们，至少现在不想，李仲河见到女童时的反应显然不正常。

安顿好伤员后，两个男人带着两个妇人过来对强仔和刘季昌千恩万谢，要把收缴来的战利品和几架板车上的货物送给他们，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能拿出手的东西，看得出来那是他们的全部家当，甚至有可能是一个寨子的全部家当，强仔拒绝了，只留下了那疤脸的刀，刀的材质很好是一把难得的好刀，只是刀身略带弧度微微弯曲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只能等二哥醒来后交给他处理，毕竟这是他的战利品。

小溪旁，强仔盘坐在石头上，从两个中年男人那里得知这些人是名叫大狼寨的土匪，那个矮小的疤脸男就是寨主姓武，据说是外地逃过来的，大宇实在太大强仔虽从卢老那里得知很多风土人情，但这个疤脸男的装束他却认不出，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大宇人。两个男人是同族兄弟，一个叫吴大另一个叫吴二，曾从军，因为实力原因期满后就回到了寨子里，这次带着寨子里的人出来准备去大龙城卖货换些盐铁回来，两个妇人和女童则是临近寨子去城里探亲的，原本凭二人的实力这一路不会有什么意外，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大狼寨的武寨主，即便现在队伍损失惨重吴家二兄弟还是决定继续前进，在得知都是要去大龙城，强仔便决定与他们一同前往，一来二哥发疯的原因还要从那小孩子身上查，二来他也是寨子走出来的对这些人有着天然的亲近感，自己和三哥都有医术一路上也可以继续帮忙救治伤者。

一行人上路，沿着小溪走了十几里便落了脚，与将军崖相似，官道上也有一些行人经常落脚的地方，经过一批又一批人的不断搭建形成一些形似堡垒的驻地，驻地中李孟坤醒来，醒来后哇哇乱叫，不出意外地被揍了一顿然后就好了，强仔也感觉憋在胸口的那团气彻底消散。二哥李仲河情况与其他人不同必须要谨慎处理，强仔封住了其心脉才使他昏迷过去，这种办法要及时解除，若不及时解除李仲河可能就这样一直昏睡下去直到生命耗尽，躺在平板车上的李仲河脸色发青，定心神唯一的办法就是施针，汤药只能起到辅助作用。“我需要银针”强仔皱着眉，自己的针早就遗失在了大龙山中，听到强仔的话吴大拉着李孟坤消失在林中，两个时辰后喘嘘嘘地扛着吴大回来，将一个兽皮包递给强仔后才将脸色苍白的吴大放下。

刘季昌已经熬好了药，强仔一阵飞速施针给女童喂下汤药，原本苍白的小脸逐渐红润起来，在妇人怀中呼呼地睡着。接下来便是李仲河，李孟坤端来热水替他擦去身上的血污，将李仲河扶坐起来，强仔飞速施针，而后在其后背一点“哇！”李仲河一口黑血吐出，原本发青的脸色瞬间苍白，强仔飞速拔下银针，接过刘季昌递过来的碗，给李仲河灌了一碗药，剩下的就交给刘季昌和李孟坤了。

溪流清澈，哗哗流向远方，月色照在水流上泛起银光，溪流畔的石堡内火光闪烁，强仔坐在河床上的石头上，抬头看天，今晚他没有修炼，看似平常的施针实则很耗精力，饶是以他现在的实力也只能勉强施展两次。

“老二醒了。”李孟坤走到强仔身边，平时神经大条的他此刻显得有些低沉，感觉到李孟坤言语中透露的不对劲，强仔欲起身去看看，却被林孟坤按住了肩膀“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强仔的耳廓微动，石堡中传来李仲河低低的哽咽，强仔看向大哥，显然李孟坤知道些什么。

“哎！我与老二的寨子很近……”李孟坤在强仔身边坐下，抬头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叹了口气开始讲起他知道的李仲河的事。

河边李家寨与山头李家寨相邻，在同一座山上，河边寨在山下紧邻一条小河，山头寨在山上，在云郡大山中所谓的相邻也隔了好几里地，山上山下两个寨子经常走动，小孩也是漫山跑，李孟坤比李仲河稍大小时候就时常在一起玩，李仲河并不是家里的老幺，他原本还有一个比他小三岁的妹妹，小女孩长得很可爱，就爱跟着李仲河，李仲河对这个妹妹也是爱得紧去哪里玩都带着，直到李仲河八岁那年的秋祭，秋祭，在云郡山区是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寨子里的壮年都会在狩猎队的带领下进山狩猎，寨子里没了能打的男人，很多土匪会在这个时候洗劫寨子，怒河以西少土匪，少不等于无，那一天，天快黑了贪玩的李仲河带着妹妹还在寨子外玩耍，母亲从地里回来看到兄妹两还没回家于是就走出寨子来找，找到二人的李母抱起女儿撵着儿子正准备回家，就在这个时候发现了正欲摸进寨子的土匪。

“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的，寨子里的人听到老二母亲的喊声，冲出寨子与土匪拼杀，那一战他们寨子死了很多人，后来两个寨子联手找到了那土匪窝一个不留地平了那里，那一战我爹也参加了，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老二应该没事了，没想到母亲和幺妹在他面前被土匪杀成了他的心病。”李孟坤说完拍了拍强仔的肩膀起身离去。

“呼！”强仔长长呼出一口气，二哥李仲河的遭遇让他震惊，自己一直生活在红木寨，红木寨几十年没有遭遇过土匪让自己以为这个世界是美好的，这一路走来才知道世道是多么的残酷，原来红木寨的平静美好是因为有卢老这位宗师住在那里，强仔握了握双拳“实力！”，摒弃杂念强仔开始打坐修炼。

银月如钩，溪水依然哗哗流向远方，旱季的夜晚微冷，习武之人只要从入门晋升武者对这样的气温完全抵御，溪水边的石头上强仔默默修炼，苏醒过来已经很多天，身体依然没有完全恢复，灵魂出窍也再没出现过，但他的五感比之前又有了不小的长进，现在只要他愿意百丈范围内蛆虫蚂蚁的声音、气味都逃不过他的耳鼻，这是习武之人达到一定水准后都会拥有的能力，而且因人而异有强有弱，似乎没有一个标准。五感能力虽然神奇且好用，却很耗心神，大龙山战斗结束自己的晕厥就与长时间使用五感锁定目标有关。此时他已经入定，五感降到最低，听了李孟坤的话强仔的心态发生了转变，原本觉得可以慢慢恢复的他决定要加快恢复速度，他对彻底恢复后自己的实力能达到什么水平充满期待。

“二哥！你怎么来了？”强仔睁开眼，愕然地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李仲河，李仲河不答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强仔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李仲河，看着李仲河平静的脸只能默默地坐着，陪他看星星看月亮看山间的夜景。过了良久强仔打破二人间的沉默“二哥，我听阿公讲过，这个世界很大，大宇也只是其中很小的一个国度，我常常在想很大有多大，你说我们能不能走遍？”。

“呵呵，老四，你小子。”李仲河转过脸脸上带着微笑，拍了拍强仔的肩膀，“你不用安慰二哥，母亲抱着小妹，我因为怕被打所以跑得快，隔了一段距离，直到母亲发现了土匪，他们怕母亲的喊声惊动寨子里的人，所以……与今天的情景实在太像了，后来我常常想如果我在跟着爹习武的时候不偷懒或许我就能保护小妹和母亲，小妹若是还在与你一般大了，今天那个孩子与小妹当年太像了，一样的乖巧懂事模样也很像，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追着喊哥哥。老四，你说世间真的有轮回转世吗，若是有我希望小妹能投胎到富贵世家，若是能做个千金小姐就更好了，嘿嘿！”李仲河说着说着泪水从脸颊滑落，鼻涕也流了出来，抹了一把鼻涕和眼泪才又转过头来看着强仔，他泪眼中有光似乎看到了小妹成为千金小姐快乐地长大的情形，开心地嘿嘿傻笑。“呵呵，那件事后虽然把土匪寨子平了，但爹日渐消沉，再后来就一病不起，兄长和姐姐们的婚事都是寨子里帮忙操持的，三姐出嫁后爹把我喊到床边，告诉并不是亲生的，是他捡回来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了，父母原本有一个跟我一般大的儿子，只是出世没多久就夭折了，之后爹外出时捡到了我。”听到这里强仔愕然呆呆地看着李仲河，李仲河像是没看到一样继续说“爹还告诉我，一定要离开寨子到外面去闯。李孟坤寨子和我们寨子相邻，这个他肯定跟你讲了，估计他还讲了不少我的事，他从小就是个大嘴巴。”讲到李孟坤时李仲河的神情轻快了很多，而后深吸一口气接着说到“我爹与李孟坤爹是好友，他爹死在了平土匪寨子的那一战中。”

“老四，二哥来本来不是要跟你讲这些的，是有一件事求你，二哥知道你跟大师学了不少手段，医术远高于老三，二哥求你让那孩子以后不要记得今天的事。”李仲河看着强仔眼中带着哀求。

“好。”看着李仲河的眼神，强仔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得到老四的允诺李仲河转身离去，步履轻松。

强仔一直在溪边坐到了天亮，他思考了很多，想安慰大哥和二哥，却不知如何开口，失去亲人的痛苦他没经历过，也没办法经历，他是真正的孤儿，与卢老的关系更像是师徒而不是爷孙，离开卢老虽然不舍但也没太多的感觉，甚至在得知卢老就要死之后都没流过一滴泪，突然发现似乎除了实力没有什么值得自己追求的，自己在长大也在变得冷漠，想到此强仔的脸变得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