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2 / 4）

我推着阿虎的车子，在阳光下缓缓走动，满哥不时地回过头来看，好像我会把轮椅给推倒，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在台阶上，避免被太阳暴晒到，我看着阳光里我和阿虎的影子，有一块特别的凸起的部分，圆圆像个巨大鹅卵石，又仿佛是是一朵遮住太阳的乌云。那石膏很洁白，甚至在太阳下反射出有些炫目的光。

阿虎回过头来，笑着看看我，我问他感觉怎样，会不会太快，觉得有些颠簸，他说比满哥推得好多了，满哥回过头，邪魅地笑笑，三步做两步从台阶上跳下来，一屁股坐到了阿虎的膝盖上，阿虎怪叫了一声，轮椅顿时传来一阵巨大的压力，一动也动不了了。满哥两腿叉得很开，并没有碰到阿虎的脚，还抬起屁股反复压了三四下，那屁股轻微地震动着，显示着它的弹性。老高没好气地叫满哥赶紧滚下来，那儿是轮椅，不是他唱戏的舞台，还叫阿福把手机拿出来，装作拍照的样子。

“这样是要干嘛。”阿福淡淡地道。

“假装一下你是记者，这样子他们才会怕一点。”

傻逼才会觉得阿福是记者。瞥了他一眼后，我淡淡想到。

我们被拒之门外，阿福举了半天的手机也终于收了起来，在这之前他连拍了好几张图片，对着这厂房门口满天卷起的黄土，对着暴晒的太阳，还有守在门口那两个不时盯着我们的保安，他们正在来回地踱步，穿着一身迷彩衣，当我远远朝这边走来看到迷彩衣的时候，我便想推着阿虎直接回去了。

“你们不能进来。”他在我们到来时伸出手挡下我们，其中一个看到阿福举着的手机后又转过脸去，之后他便一直侧着脸跟我们交流。

“我们是进去找人的，我们要找一个工头。”

“不许进不许进，内部员工才能进去。”

“他就是内部员工，他之前就是。”

“出示证件，不然不能进去。你不要拍了，这里不准拍。”

阿福依旧面无表情地举着手机，我从那黑着的屏幕中能看到我的一角影子。几次欲进无果后，我们退到了一边。令我们彻底放弃沟通的是老高的一句，我们走过来快一个小时，他还坐着轮椅，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拄着拐杖独自走了一上午过来的都没得进，何况你们。”

阿福问老高之前踩点的时候没看到这两个保安吗，老高茫然地随意望着某个方向，摇摇头。满哥这次却什么话都没说。他眯着眼睛往四周看了看，建议我们顺着围墙走一走，我们问他发现了什么，他只是说反正来都来了，走一走说不定有什么发现。

高高的围墙像是把最重要的部分都围起来了，只有看到那不停颤抖着的机器头部和出烟孔，在不停冒着烟的同时惹人想象它全貌是什么样子，不管那噪音多么震耳欲聋，但我们之间永远有一面墙隔着，这让我神经被那震动牵扯得不得安宁的时候依旧可以放心地贴着墙走着，我的手不自觉地摸了一把墙面，浸透着凉意，既没有被阳光晒到，也没有沾染机器震动的燥热。

拐角处的那一面墙体最多只遮挡了那排活动板房的一楼，要是有人远远地看着那二楼或许会以为那是一栋栋的独栋别墅，原因是挂着密密麻麻的衣服遮挡住了那板房背面的绝大部分，没有一层不是如此，剩余部分的白色和蓝色交相映照，颜色显得比平时的楼房高端素雅得多，只有靠近了看到那一层一层特殊条纹的墙体质料和挂在上面的一个个空调时，才会惊讶人可以挤做一团住在从水泥地上拔地而起做成的铁盒子里。

“你们一个宿舍住多少人。”满哥望着那风也吹不动的如密林的衣服问道。

“小一点的八个，大一点的十二个。”

“十二个，不会不方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