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街（2 / 4）

“走吧，还是说你要待在这里。”阿连站起来，朝我说道。

“我跟你一块去。”

“你带着他怎么去啊，再说现在下雨……”阿婷看了一眼窗外。

“没事的，我找个地方离她远远的就行，我就是想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阿婷却没有看我一眼，低头放下书，然后就往楼上走去。

阿连叫了我几声，把我从对阿婷上楼的注视中叫醒，我看她拿着一把黑色的花边伞，旋着伞柄，那颜色跟她黑色的小皮鞋很相称。

“你不带伞。”她回头看我一眼，一边朝前走，一边说道，“不过这雨也小，你淋着也没啥。”说着她还伸手到伞外，然而其实触摸不到任何东西。

“干啥今天要去站街。”

“去走走呗，上两周嚷嚷了一圈说不做了，到现在都没人来找了。”

旅馆街进进出出的三和老哥很多，我一开始坐在离她大概二十米的地方，发现几乎要看不到她了，于是又坐到离她大约十米的台阶上，那里是一家开着的旅馆的门口，老板娘就坐在门口的柜台边，由于被那柜台挡住了，她看不到我，其实看到也不能如何，或许我会想住宿，她并不会想要赶我走。

阿连站在一栋后背灰黑色的大楼后面，那是美食街的一栋楼，看起来似乎也是旅馆。墙面上全部长满了青苔，跟那斑驳的灰黑色和褪了皮的白色缠绵在一起。旁边是一栋低矮的房子，印象没错的话是一家小卖部，用的是铁皮斜面屋顶，上面还铺了好几层帆布，雨水打在屋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顺着屋顶和墙面像断线了的珠子一样连线似地流下来，墙面的水珠也流下来，青苔上的水也凝结了流下来，汇集成一条微缩版的河流，混着地上的泥土、灰尘和污秽，在我对面那墙根流去，在阿连的脚跟后流去，流向那低矮的远处路口。

阿连撑着伞站在那里，眼睛几乎就直视着前方，即使前方只是一个旅馆的墙面，距离入口还有四五米，但她也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只有有三和老哥出来或者经过的时候，她的眼睛才会看向他们，像交警一样迎接他们到来，又目送他们离开。

我一直看着她，希望她会看这边一眼，但是她没有一次往我这边看来，仿佛我已经离开或者不存在一般。她挎着很少背的那个背包很衬今天的衣服，然而一想到里面的项链已经不属于她，而是永远地属于另外一个女人了，我便感到有一些的悲哀。

过了一会儿走过去一个老哥，他沿着墙边走着，在接近阿连的过程中抬头看了三次，然而并没有稍微偏移一点，在两人快要撞上的时候阿连连退了两步，那皮鞋踩在后面那污水上，跟那老哥擦肩而过，那几颗粘在她白皙小腿的污水像黑色的玛瑙一样。

阿连没有去看那个老哥，反而是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又迅速在包里掏出白纸然后弯腰擦掉了自己腿上的水珠。

雨渐渐大了起来，我只好离开那个没有遮挡的台阶，原本想去离她更远的地方，往那走了十几步路没见到有躲雨的地方，肩膀上右边已经湿漉漉了。

我在离她好几米的旅馆门前坐下，那里斜对着柜台有一个矮凳子，房东是一个脸皱巴巴的老太婆，问我要不要住宿，我说看下天气，待会要还下雨就住，她说今天一直会下雨，不用等了。

“现在就有空房子。”

“好，我等一下，看一下。”

“不用等了天气预报都说了，今天会一直下雨。”

“好，我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