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共(2 / 14)
忽然间,我闻到了玉米棒子那种特殊的香气!瞬间激醒了!他俩也闻到了!我们东张西望四处寻找,大光身高将近一米九,他很快就发现一个碎石垒的院墙里种着玉米!他小跑过去,轻松翻墙进去,紧接着院墙里传出狼狗的嘶吼,那嘶吼烈得让人很难受,紧接着看到玉米棒子飞了出来!一个接一个,我和嫂子慌忙趴下捡,突然听到惨叫声!是大光的声音!嘶吼声停了,惨叫声越来越大,我和嫂子吓蒙了,我刚要爬墙,大光的头探了出来,表情特别痛苦,我和嫂子慌忙伸手拽他,拽衣服拽胳膊,用尽全力把他拽了出来,连带着拽塌了半截碎石墙,看到狼狗撕咬着大光的小腿不松口,我们用刀砍用石头砸,狼狗退回院里,狂吠不止,大光小腿被咬烂站不起来,我们拖着他离开几十米远,那狼狗还在狂吠着,我累瘫在地上几乎喘不上气,嫂子一边急促地喘着一边给大光擦血,把狼狗撕咬开的皮肉贴回原位,我瘆得难受,把头扭过去,又觉得这样不好,就把头扭回来,看到大光疼得脸拧变了形,不住地往一侧扭腰,狠命地扭,怕他扭断腰,我使劲掰着他肩膀。嫂子脱下防晒衣,裹住大光的小腿,血很快洇透了,不停滴答着,嫂子扯下防晒衣的袖子,绑在接近膝盖的位置,使劲扎紧,又发现大光的袖口也在往外淌,挽起他袖子,看到两个红泉眼不停地冒着,应该是尖牙扎着大血管了,嫂子又扯下一条袖子扎紧大光胳膊……我跳下沟,扶起一辆遗弃的电动自行车,一试没电,轮胎也瘪了,推上来,一齐把大光扶上车,我和嫂子一左一右包夹着他,他自己捏着车闸,我们顺坡而下赶紧离开,害怕那院子里出来人,把怀里这几根玉米棒子要回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后跟了五六只野狗,悄无声息一路尾随,我们停下休息,它们也停下休息,我注意到它们脖子上都挂着铭牌,很可能是前面难民遗弃的,一个个满身污泥,像是从垃圾填埋场挖出来的,勉强能看出那只小的是泰迪,其它几只看不出品种。当我与为首的那只对眼时,它龇出了满嘴獠牙,我明白了,它们不是要给我们当伙伴,是要把我们当伙食,很可能就是闻到血味跟过来的,不管了,先吃饱再说,我从怀里掏出三个玉米棒子,给大光一个,给嫂子一个,我扒开苞叶刚要啃,猛然觉得不对,这玉米是大光哥拿半条命换的,于是把玉米塞给了他,他塞了回来,嫂子见状赶紧掏出她捡的那两个,塞给我一个,我掰成两半,塞回去一半,嫂子又塞回来,我们默不作声让来让去……玉米粒还没灌浆,吃着更像蔬菜,甜丝丝的,一点儿都不涩,还带有荷叶的清香,难得的美味啊!我把粒子啃得精光,然后咬开棒子柴硬的外层,啃里面的芯儿,又软又甜,好吃到想哭。玉米须子不舍得扔,填进嘴里一尝,也很好吃!嫩绿的苞叶也很好吃!我一边嚼一边忍不住笑咧了嘴……我把啃下来的柴硬部分扔给了这群野狗,为首的上前闻了闻,抬起头恶狠狠瞪着我,又龇出了獠牙,显然它们只想吃肉。
天色开始变暗,峡谷里暗得更快。我们终于下到了谷底,是一片河滩,满是淤泥和碎石,愁坏了,这怎么过?过不去也得过,我和嫂子夹紧大光,小心试探着往前推,没推几米,轮子陷进淤泥,像被钉死了,怎么也推不出来,感觉心里开始崩溃了……我和嫂子架着大光胳膊,一小步,一小步,吃力地往前挪。大光虚脱了,两个腿几乎没有支撑力,全部体重压到我们身上,我感觉喘不上气……水没过了我们小腿,大光没力气抬腿,任由咬烂的那条腿泡在浑浊的河水里,他疼得不停呻吟……实在走不动了,我们瘫倒在摔散的桥身上,不停地喘着,感觉腿痒,撸起裤腿一看,水蛭咬上了!它绷着紫色的身子拼命吸血,绷得垂直立起,我慌忙拔掉它,拔断了,它的头留在皮里,又一只爬上了脚踝,我哆嗦着揭下来,撸起另一只裤腿,三只,忽然听到嫂子尖叫,她也被咬上了……成群的水蛭闻着血味从水里往上爬,我们一边用脚往下碾一边往上退,我和嫂子用尽力气把大光拖上碎裂的沥青桥面,我们侵占了野狗的位置,它们龇着牙往后退,保持距离,继续等我们死。突然发现那对母子横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看来是真的累了,就跳桥了……大光的脸已经没有血色,呻吟声越来越弱,嫂子的眼睛湿了,我竟然寻思起为什么野狗不吃那娘俩?非要吃我们?……前边冒出一个人影!拎着黑色东西,径直朝我们走来,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已经能看清他歹毒的眼神,大光一把抓住我,颤抖着喊:
“不玩儿了!不玩儿了!”
“好好好!”
我们一齐展臂飞升,飞离苦魂星,飞向海鲜星。
如今所有人都不用为了糊口奔波,人人皆?,整天泡在山珍海味里,蜜多了不甜,为了寻回日渐消失的幸福感,计白当黑,“肚子饿万岁!”苦魂星火了。
今天我请客,说请客不合适,因为元宇宙已经免费共享,应该说我导游,因为我是海鲜星的星长。
飞离苦魂星那铅灰色大气层的瞬间,我们恢复了精气神,恢复了靓丽衣着,大光笑嘻嘻对我说:
“幸好听你的没选五级苦难,这才三级我就崩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正常。”
“痛觉才设成百分之五十我就疼岔气儿了,要是设成百分之百,啊呀,那真得疼晕了。诶,你最高体验过几级苦难?”
“就是这次的三级,我觉得二级刚好,三级以上太摧残了。”
“最高是几级?”
“原来是十级,出了那次事儿之后就把九级十级给禁了,现在最高八级。”
“出了什么事?”
“有个人体验十级苦难,受的刺激太过了,结果精神崩溃,只能靠脑波干预才能保持平静,干预一撤就绝望得非要自杀,植物神经也完全紊乱了,现在一直靠脑波干预维持生命。”
“那等于强行关闭自我意识,和植物人没区别啊!诶,不是已经可以删除记忆了嘛,删了不行吗?”
“试过了,不行。大脑里很多量子态的东西,很复杂,把那段记忆删了,但那个念头还在,念头就像个量子幽灵,在脑海里到处流窜,很难弄。”
“啊……下次选二级吧。”
蓝莹莹的海鲜星越来越近,光环不再是原来那种苍白的铂色,如今被熙熙攘攘身着盛装的食客们染上了色彩,先前的一张张小圆桌换成了最初设计的一整张长桌,让所有人同享长桌宴。我们顺着长桌飞行,找了个不挤的位置落下,两口子坐外环面朝海鲜星,我坐内环面朝他俩和星空,刚一落座,精美绝伦的迎宾大花篮儿飞上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