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分歧（1 / 2）

次日，姜先生讲完课程，让弟子们自己温习与感悟。众人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小声讨论。

李篱向姜先生询问，想要验证自己昨日的想法。

“所以，先生，修道的过程其实是自发变化的吗？就似开花结果，一切皆是一个缓慢进行的过程。”

姜先生低头思量了片刻，翻开了《感道论》，以笔写下了这样的一段话：道生万物，道源万物，而万物载道。

他解释道：“其实你一切的进步与发展都符合道的规律，即使是变数也在其中，你的想法是对的。”

李篱不解：“这么说来岂不是掌握了道，就可以掌握一切？”

“按理说是这样，可是道不能被任何东西所掌控，凡是物，有灵则有思绪，有思绪则生种种私心。若是以私心对上天地万物，那么万物更迭运行都要被打乱。”

“当真？可是如果道对我们而言只可感知，又如何知道其是否被掌控？如果一直都被掌控，那么我们所知道的一切不都是错的？”

“这……”姜先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先生，我相信您所说的道不能被任何人所掌控，我们所有人修道的意义在哪里？为了长生？可是长生终究会死；为了没有凡人的苦楚？可是只要在世上，就免不了各种波折，即使脱离了肉体的病痛，也有心神上源源不断的痛苦。”

李篱稍微停顿，看着姜先生补充道：“我在凡人界所看到的，修真界一定也差不多，只有像帝王那样，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才可以没有烦恼，那么我们修道的本质不就是掠夺？掠夺他人，只为自己走上更远的地方。”

“住口！”姜先生霍然站起，他看着李篱的眼睛，半是可惜半是欣赏，“果然是有道纹的弟子，果然是修道天赋最高的一批人，你今日的问题很多人蹉跎了大半生都未必想到，可是你为何偏偏生在凡人世？”

“我们为何从小就开始修道？因为小时心性纯洁，我不知道你从前的生活是怎样的，可是你的心思，显然不似其他小童那样简单。李篱，你不应该记得这些，什么时候你忘了什么时候再来上悟道课吧！在这之前，你每日上午去广渊亭里做洒扫，清静一下自己的心。”

李篱心内不甘，为什么会这样？如林屿风，自己猜到他的背景绝非普通人，从衣着、举止、随从到黄先生言语与行为上的避让……明明犯了错却也是轻拿轻放，凭什么？这就是所谓的好心性？而自己就被姜先生斥责心性复杂？

李篱向姜先生一拜，无言转身离去。

竹林里清风徐徐，竹香清雅，可是李篱觉得这里的人也不过如此。

修道？修的是什么道？明悟己心？人心各异，明悟了又如何？

一路向初知堂前走去，偶有人来往，看见她在外游荡皆是面露不解。堂门口的守门人更是呵斥她道：“哪里来的逃课的小弟子！竟敢光明正大的到处闲逛，还不快回去！”

李篱站在原地，正思考着如何解释自己的事。

守门之人见她不回答，心里对她的厌恶更深了一层，当下从袖子里摸出一条长长的尺子，拉过她的手打了三下。

李篱挣扎无果，只得莫名挨了三尺。

短短几天内，离家的迷茫与伤心、莫名的与林屿风的争执及姜先生不明不白的责备叠加在一起，本就无可发泄，此时手上的疼痛仿佛打开了一个缺口，她只觉得眼眶一疼，眼泪突然就奔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