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飞江夺舟（上）（1 / 2）

“顾老爷，小人原以为老爷上舟击水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还当真了得。不仅水性不错，连这江里的一些暗礁暗流也知晓，不像个贩货的行商，倒有点像我们这些在渔家长大的孩童。”方石头说着解缆抛绳，大步蹬踏上舟，一气惧成。梭舟之上，申扬看到方石头上来的利索身手，直言称赞。

清苍江江面上，梭舟载着申、方两人缓缓前行，清晨破晓，江上还有些许薄雾。

“多谢老爷夸奖，咱们多跑几趟，熟悉了之后当天一发舟，就好抢占有利位次。现下水势尚缓，等会进了第一道弯，江水越来越急，老爷记得坐稳。”方石头叮嘱申扬当心。

二人相约探航，为的是熟悉航路，申扬将苏青虹带出的《南川十二经》交给方石头，不料方石头当晚就照着清苍江水路图，临摹放大了一幅详图，并将错漏之处增补了进去。此详图正揣在申扬怀中，让他好生佩服。

申扬笑道：“你说我像个渔家孩童，我倒要说你，不像个渔家孩童，这水路详图，你只消一晚便放大画了出来，打鱼晒网的人粗手粗脚，可没你这细致功夫。”

方石头本来目含笑意，听申扬如此一说，目光暗淡，似是想起旧事。

江波不平，面色无撼。方石头未改声色，缓道：“小人不是本地人，老家在水乡避晴，小时跟着父亲，在他的画舫船上学了几手画技。”

“既是如此，为何又落得到戏团讨生活。”

梭舟渐渐行至江心，船头轻轻发出击水之声。

“还不是那‘废画令’，也不知道姓申的发什么疯，突然颁发法令，荣国境内，若非官府亲授，民间画师一律改业，不得画画，违者斩首。小人父亲不忍心烧掉画作，偷藏了几幅，结果被人诬告是新作，直接砍了。母亲后来改嫁渔家，新家待小人不好，小人便跑出来自谋了生路。”方石头言语明晰，气无起伏，倒像是说的别人一桩故事。

听闻旁人说起“姓申的发疯”，申扬自然是不悦，但想到自己儿时，父王忽发奇想，颁的这条荒唐法令，牵连无辜，只能暗叹方石头骂得事有起因。自己儿时也确有疑问，母亲身为画师，为何一幅自画之像都没有。

就连贞和庄、庆业王宫，都鲜少见到父母画像。以致有时做梦，母亲的样子总是模模糊糊。长大之后，申扬曾小心问过父王此节，哪知父王只是冷言冷语驳斥，若不是他孩童时在了堂失手引火，何至于与母亲阴阳两隔。

有时祭拜母亲，申扬在坟前无人，细声说些悄悄之语，也只得安慰母亲，父王爱她至极，不能重罚孩儿，只好找天下画师出气。母亲之死，牵扯如此广大，申扬更是自觉罪责难当。他稍带歉意说道：“只希望下一任国君，能带领百姓安居乐业，消除弊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