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虢公（1 / 2）

虢公的大营屹立于温邑城郊，以大营为中心，连绵的军营在城外的郊原上向东西两翼展开，从空中俯瞰，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

虽有如此气势，虢公却举棋不定，出征前的那些气壮山河的漂亮话，大多是为了讨好周天子说的。说到底，他只是近来多受天子的重视而已，算不上天子的嫡系。

背后的原因，虢公忌父清楚，他知道，周天子也很清楚。

当年，幽王之乱，关中丧乱，就连周王朝的都城镐京也毁于战火，曾经富庶的关中大地变得荒凉起来。

乱局，既是败亡，也蕴含着机会。

在战乱之时，东方诸侯，诸如齐、晋、鲁、许、郑等国，联合尚且是附庸的秦国，起兵勤王，逐退入侵的申国和戎狄之后，拥立申侯的外甥姬宜臼为天子，并以关中残破为由，联兵护送周王东迁洛邑。

从此，西周故地，关中平原，出现了权力真空。作为王畿内重要的诸侯，虢公的父亲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他便拥立了王子余臣（即史书中的周携王，与东迁的周王姬宜臼形成东西两王对峙的局面。

一时间，虢公忌父的父亲——虢公翰的风头无两，那是西虢国的高光时刻。

但凭借一己之力，对抗东方诸侯联盟，西虢国渐渐不支，最终，王子余臣被晋国出兵俘虏，并处死。而虢公翰也被扣上“附逆者”的帽子，因此郁郁而终。

虢公忌父即位后，为摆脱“附逆者之子”的帽子，便积极地寻求机会，归附东方诸侯联盟。

那时，秦国已由附庸升格为独立的诸侯，正在与戎狄苦战，以便收回西周关中故地，扩展领土；而齐、晋、郑等东方诸侯正忙着掌控天子，打着天子的旗号，扩充着自己的实力。

因此，无论是秦国还是东方诸侯，谁都没有把失败者西虢国放在眼里。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不懈的努力下，虢公忌父还是找到了机会，他下令，大量销毁拥立王子余臣的证据，积极讨好周王姬宜臼。

接触得多了，虢公忌父才发现，原来，周王与东方诸侯也不是铁板一块，恰恰相反，他们之间反而有深深的矛盾。这矛盾也很简单，就是东方诸侯想利用周王，而周王又不愿意做一个傀儡。

于是，周王与虢公之间暗通款曲，一拍即合。周王有“天下共主”的名声，而虢公有一支精锐的军队。

周王姬宜臼希望利用虢公的力量与东方诸侯对抗，以便摆脱他们的掌控；虢公忌父希望利用周王的名声，摆脱那段不堪回首的家族史，重振西虢国声誉。

在洛邑，有大量的东方诸侯的间谍，时刻为各自的国君打探着消息。为避人耳目，周王与虢公总是派使者私下沟通，为的便是使用虢公忌父的力量战胜东方的诸侯。

隐忍多年，终于出兵，胜利就在眼前。虢公忌父却犹豫了，这是因为他觉得周王老病，随时有驾崩的可能，接下来该由谁来继位，都还不明朗。即使在这时立下了战功，能否凭借功劳得到自己想要的，都是个未知数。

他需要等待，等待尘埃落定！

其实，虢公忌父想要的很简单，只是一个名分，一个王朝卿士的官职。但是，越是简单，反而越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