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不一样的病人（3）（1 / 2）

区主教再次开口道：“你们天真地以为只要每周来朝拜天主一次两次就够了，相信这样他就能赦免你们的罪恶并赐福你们，但主是不容忽视的，他希望见你们的次数更多些、更近些，因为这是他唯一能够展现爱你们的方式。”台下信众们互相对望了一眼，一些人的面上好似在无声地反驳这话的真实性。

他轻咳了一声继续道：“当然，只要你们继教以虔诚的态度来侍奉主，他还是愿意宽恕你们的。现在教皇遵照上帝的旨义颁布了特赦期，即从现在到复活节之前，在此期间，上帝会原谅那些真心悔过的人，即使他突然遭遇不测，他的灵魂最终也能回到上帝的怀抱。此外，教皇还要求人们每个星期都要举行忏悔游行，诵读祷告文……。”

主教在台上说得口若悬河，下面的信众们听得一颗心七上八下，大家都绞尽脑汁地回想自己最近这一年里是否真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才导致天主如此暴怒降下这场恐怖的瘟疫。当听到教皇颁布了特赦期，每人心中顿时一松，也不再纠结过去是否真干了如何了不得的罪业，眼泪鼻涕一起哗哗落下，称赞同感恩教皇的声音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原先的祈祷声。

祈祷周后又是忏悔游行，他们绕着城里一边哭一边走，光着脚，吟唱祷告文，有的人用木条或草鞭边走边抽打自己，还有人每晚在睡前用带刺的苦修带捆扎在身体，以驱逐心中的罪过。流行期间，有人突然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昏倒还是病倒，但大家仿佛都不那么害怕了，众人像打了鸡血般斗志高昂，视死如归。

这场闹哄哄的游行持续了一个多月，当信众们发现这样做城里仍然每天都有几十人死去，慢慢地他们变得不那么积极了。其中一些人又开始放纵自我，他们整天喝的醉薰薰的，肆意地享受着健康的每一天。他们心里的道德枷锁再也不复存在，似乎每一天对他们来说都是最后的一天。

此外，他们中的一些人趁机烧杀抢掠无恶不做。女人们也变得不那么有爱心同纯洁了，她们比任何时候都更愿意为了某个很小的理由出卖自己的身体，她们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放浪了。其中一些还是当地有名望家族的小姐们，她们的家人都没能逃脱上帝的惩罚，只剩下她们没有人照顾；

有的小姐则纯粹是因为生病后被家人抛弃，她们便放弃自尊花钱请任何能来贴身照顾她们的仆人，不计较对方是个男人，也不问对方年老年少，即使那人是个贫穷的流浪汉也无所谓；她们毫不在乎地解开衣裙，把自己完全袒露在他的面前，只当他是一个女仆，而病愈后的她们再也不把自尊自爱当回事。在这种情形下，不管是死去的还是活着的人们，他们的观念都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们变得自私自利，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

一整个夏天，这片地区都处在这种让人窒息的气氛中。整个地区死亡的人数一直居高不下，而其他的城市也是如此。很多人觉得这是上帝要把全世界所有的人类都消除，末世之说越来越流行，很多人已经失去了生活的信念。虽然也有很多人或团体像辛蕾他们一样对病人伸出了友善之手，但他们的力量在整个大环境中像是沧海一粟般。

这几个月里辛蕾已经见怪了死亡，心中再也不像刚开始有那么多的感慨与愧疚，她的心已经麻木了。随着夏天的结束，他们又有了新的困境，因为一些药材的缺乏，使得救治工作无法更好开展。这时，区主教向他们伸出了方便之手，依靠着他的影响力同财力，帮忙找来了一批药材，这才使得救治工作不至于停滞。

整个春天同整个夏天，辛蕾同她的医疗团队只在做一件事——为救治更多病人而忙碌。尤其是夏天，因为天气温度上升，感染患者数量激增，病房里无可避免地充斥着一股由药水味、血腥味、患者身上发出的腐败气味同他们的呕吐物或分泌物混合成的难闻气味，这股气味又吸引了大量的苍蝇同蚊子，尽管每天都有专人做几次消毒同薰杀，但在相对密封的房间里这些气味仍然避免不了。

持续不断的高温也使得整日被关在病房里的病人们身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倍受煎熬，其中一些人就是由于环境的恶劣而导致病情恶化，最终魂消魄散。

目前医疗团队全职同非全职的人数达到五十人规模，但医生只有五人：辛蕾、米夏尔、汗娜、安勃洛乔和利瑟姆，后两人是最后加入的。安勃洛乔是当初给区主教看诊过的医生之一，后者是他朋友。

至今为此，他们救治好的病人已超过二百人，而死亡人数也是如此，主要是人手不够，没法做到如当初那般精细的救治。整个村里的事迹，还被区主教上报给教廷里，为此辛蕾个人还得到了当地大主教的书面嘉奖，说是等疫情结束后还要为她嘉封，对此大家都很兴奋，能得到大主教的夸赞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天大的荣耀，但对辛蕾来说却是意义不大，她更希望能得到一些实质性的东西如药材或金银，这样或许她会更感激些。

随着夏季最后一天的离去又进入了凉爽的秋季，到中旬开始，人们开始注意到死亡人数在一天天减少，最初大家以为只是一时的表象，但一周两周的持续后，劫后余生的人们终于开始看到了新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