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入城（1 / 1）

“乌蒙，你紧张吗？”，他们在人群中排着队，前面的城门高大宏伟，泛红的砖石砌成城楼的主体，足足有五个艾达家那么高。有守卫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巡视，阳光下的铠甲闪出粼粼光芒。进了城门，就是朗格厝了。

大选就在明天。艾达只觉得自己似乎昨天才刚从船坞镇启程，怎么转眼就站到了命运的分叉口呢？

艾达从小到大都是孩子王，搬去船坞镇之前她在缪莎开办的学堂里撑霸王，去到船坞镇后她和赶海的孩子们混得溜熟，天天不着家。所以当她追上商队，第一次见着参加大选的别的孩子时，艾达兴奋、自信而且志在必得。

她跟六个前往参加大选的孩子一辆马车，他们都穿着棉质或者麻制的衣服，只有艾达穿着粗布葛衣。她上车就扑准了孩子中长得最可爱那个，愣是挤过了最远的距离坐到了小女孩和车窗之间的位置上：“诶，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比她小，约莫八九岁，乌发雪肤，好奇地睁着大眼睛看了艾达一眼。她穿着上好的深蓝色绸衣和绣了蝴蝶与鱼的裙子，似乎是个很安静的孩子，声音小如蚊喃：“阮瑜。”

“我叫艾达。你是白鲸镇来的吗？”

叫阮瑜的女孩低着头点点头，没说话。

这也太闷了，小娃娃真没劲儿。

所以艾达当即改换策略，她抬起头对着车里的孩子开始广撒网：“你们知道吗？我一定会通过大选的！”

“我一定会通过的！”

结果，到了最后和艾达熟络起来的是来自泰文镇属州家的近侍的儿子乌蒙，他和艾达一个岁数；白鲸镇鱼油商人的女儿恩雅，十一岁；还有阮瑜，因为艾达提了句她的家乡所以垂着头掉金豆豆的小女孩阮瑜。

艾达对着所有人夸下海口，她说得那么信誓旦旦，然后整晚整晚地失眠。

期间她们遇到过一次山贼，但一个独自坐在商队中最豪华的马车里的灰衣男人握着一个卷轴走下马车，他打开卷轴吟唱法术，然后山贼的七窍就开始流血。这是艾达第一次见到大规模法术，那个灰衣男人也是她见过的第一个术士学徒。法术比艾达所有的想象都要沉重和残忍，那几天艾达就连吃了食物都会吐出来。但她看得出来乌蒙和阮瑜比自己还要不好受，尤其是阮瑜，便趁着商队休憩时带着他们疯跑疯玩。

城墙之下，阮瑜拉着艾达的手，感觉到艾达满手心的汗，她抬头问：“你还好吗？”，自从在艾达怀里因为想家而大哭之后，她就很黏艾达。艾达握住阮瑜小小的手：“这有什么。”，好像自己曾经见过这么宏伟的城市，遇过这么多人一样。

阮瑜低着头又想哭：“你要是通过了，我们又要分开了。”，和这个说话有趣的大姐姐不同，阮瑜从来也没有觉得过自己是特别的人。

恩雅站在阮瑜后面摸她的脑袋：“不怕，你就当来旅游，再不济也有我和你一起回去。”，恩雅自小就是阮瑜同镇的玩伴，她把上朗格厝参加大选当成旅游，大多数同行的孩子都是这样想的。他们也许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是命定之人，也许就算抱过类似的期冀也不敢当众说出来，所以艾达一直是视线的焦点。乌蒙和另外三个男孩一起站在三个女孩的身后，他不是年龄最大的孩子，却是个头最高的那个。乌蒙还是天生的鹰眼，视力比寻常人好。孩子们都觉得如果他们一行人中有人能通过大选，说不定就是他。

艾达随口安慰阮瑜：“等我成了大法师，我会回来看你的。”。阮瑜出生白鲸镇中一户富裕的商人之家，很信赖她，假如发生最坏的情况，艾达想过通过阮瑜在白鲸镇的商人中谋个差事。反正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她早已夸下过海口，不混出点名堂的话，回船坞镇会很麻烦的。唯一的难题是白鲸镇距离船坞镇只有半小时的路程，如果她真的去白鲸镇当商人，船坞镇的人也会很快便知道她落选的事，艾达摇摇头，把这些想法丢在脑后。

很快就轮到了他们，艾达一行人掏出过城用的公验，进入了北海行省的首府，初夏的朗格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