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骁元(1 / 1)
旌旗拥簇,羽书频传。荆国的铁骑浩浩汤汤,一路西进。
大漠广远,戈壁崎岖,路途遥远,行军艰难,古道旁不时能见森森白骨,有牲畜的,有烈兽的,也有人的。
广安三十二年,正月过半,边境严寒,肃风凛冽,十万大军向西挺近,将上高原,当先的将军头戴翅凤盔,身着窄袖云肩膝襕袍,外头罩着连身铠甲,用金扣纽系,底边饰着祥云凤纹,他一手勒马绳,一手持钺,腰间配着一柄长剑,弓袋、箭囊悬在鞍边,留着一溜细细的胡须,不过是弱冠年纪,虽是武将,眉间却透着三分青涩,七分儒雅,队列人马风尘仆仆。
此时却见一纵单骑,从大军的尾端疾驰而来,马上之人头扎黑巾,肩围项帕,身披罩甲,腰束革带,却是一名驿使骑兵,自呈阳来。那驿使行至军前将马勒住,引来马儿一阵嘶鸣,一封加急的信笺便呈给了少年将军。
少年将军接过信笺,将马走到一旁,让大军继续行路,他细细阅罢,道了声“知道了”,将信纸收至袖袋中,略送了送驿使,便调转马头,驱马回到了军前。
天色渐沉,不见孤烟,一日将尽,大军寻到一处背风的峡
谷,支起营帐歇下,过不多时,漫坡的军帐中腾升起暖融融的光亮来,遍布峡谷,光影攒动,如千军万马。少年将军走出中心那顶大军帐,他未除铠甲,腰悬长剑,独自登上了高高的陡崖。
这带原是一座古城,映着夜色依稀能见它废弃的断壁残垣———当年的长墉不颓,高堞不荒。迢遥旅程,征途尚远,天际有繁星闪烁。冷风在耳边穿梭,他略微感觉到有些冷,只是这冰凉的感觉,有些麻木有些疏离有些远,他等了一会儿,终于自东面地平线上升出一弦淡淡的残月,他望着它,那是故乡的方向。
“父亲,以前每次远行,我都会和您约定,您在那头,儿子在这头,我们一同看月亮;您离我太遥远,风度不过,信笺难往,雁群也会迷失方向,只有月光永远不会被阻拦,连着我们,我望着它,便如望见了您一样。您记得吗,儿子出城那天,月尚圆,一路往西,月渐弯。不知它还要再圆回几次,儿子才能回家,再行四五日便能到召国了,我会不负父亲所望,打赢这场仗。只是往后,您不能同儿子一起看月亮了。”
他解下铜剑立在一旁,提起袍裾跪下身去,拿火折子燃起一簇淡淡的光,对着白月的方向,拜了下去,久久地伏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