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船厂一个不够就造俩(1 / 2)
御前太监把手中拂尘收拢好,上前小心接过陕甘总督的奏折,极其恭敬地呈给皇帝御览。自打两年前,彼时西太后跟前红人小安子打着给皇上大婚采办的幌子,不遵祖训擅出宫禁,走到山东地界被巡抚丁宝桢捕获,就地正法这件事,让他们这些禁苑大内里的净身之人至今都心有余悸,方知就算主子再宠幸自个儿,那也不能恃宠而骄,自己说到底终究是个小人物,故此平素都是夹紧尾巴做人,不敢造次。
年轻的君王今天看上去十分意兴阑珊的样子,他的目光勉为其难在御前太监帮忙摊开的奏折上扫了那么几眼,就随手合上册页,示意太监拿给后面两位太后再阅。一来今日朝会已进行了一个多时辰许是疲乏了,二来虽然自五岁起就跟随翰林院编修李鸿藻学习四书五经,帝王之道诸如此类,可不知道是太贪玩的关系,还是功课实在太多导致逆反心理使然,他临近成年还无法完整读出奏章上的句子。
半晌,珠帘之后徐徐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不算很年轻,大概三十多岁的光景。出声的女人如果没有猜错,应当是皇帝的生母叶赫那拉氏,也就是现今权柄煊赫的西太后。
“左卿乃我大清的股肱之臣,近来又忙于在西北督剿甘肃回民叛乱,此番风尘仆仆回京述职,实是辛苦了,散朝早些回去歇着吧……
至于汝代转总理船政大臣沈卿的奏章,本宫已经看过,极言船政发展仍需添柴加薪,并东瀛日本不自量力蠢蠢欲动等,奏章权且放在这里,容后再议。”
耳听得圣听这般表态,身着正二品锦鸡补子朝服的左宗棠略一思忖上前一步。
“太后容秉,沈大人能在这时候上这份奏折,臣想自然是有他的考量……以我对沈大人的了解,他习惯于未雨绸缪,想当初本是为臣主张草创船政学堂,如一切按预想原本也应由臣来主持,只是后来朝廷另有任用方才作罢,而改由沈大人署理船政。
沈大人到任后又是请洋人专家,又是督造校舍厂房,船政初创无人报考,甚至亲自去招学生,可说是为咱大清,为社稷鞠躬尽瘁。”
话音刚落,朝列的队伍中一阵窃窃私语,而站立于第一排的恭亲王奕訢则微微颔首。
“更让人担忧的是,这些年英法俄等已经让我们疲于应付,然而东邻日本自明治变法以来,整个国家气象一新,隐隐有崛起之势,此蛮夷不是久居人下之辈,我朝要早作打算……”
但见左宗棠自衣袖中新抽出一封折子,再次递了上去。
“这是为臣昨天连夜拟的折子,臣奏请在山东威海等地择址新建船厂,码头,修造所,海军学堂等。将来建成造船组成水师,与福建船政一南一北遥相呼应,京畿有事之时可拱卫京师,东海有事则可南下呼应。待条件齐备,国库充盈,或可在上海建造第三座船厂等,如此可保我万里海疆无虞……
臣以为此事宜早不宜迟,万望圣上早日定夺!”左宗棠奏毕躬身而立,静待圣听。
“臣有异议!”金銮殿上的群臣闻声转头,原是光禄寺卿宋晋出班。
“左大人言之差矣,眼下我大清经过战乱没几年,黎民百姓亟待休养,国库紧张……臣认为莫说是新造船厂,就是现今的福州船政,造船也应暂缓。当务之急,兵祸连结的各地督抚要安抚百姓,劝课农桑,圣人教诲耕读明德,侍君许国乃是立朝之本。更为紧要的,科举考试不可偏废,擢拔人才进入中枢,为皇上分忧,为国效力才是正途……”
光禄寺卿此言一出,朝堂上一片哗然。点头赞许的有之,摇头的有之,面上玩味至深的有之,还有不少人看向恭亲王,然而当今万岁爷的皇叔脸上竟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陕甘总督面上不为所动,郑重地说道。
“宋大人,方才你提到兵祸连结,想必对当年京城为英法夷占据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当年,此二夷正是由海上犯境,后入京师继而窜至圆明园,纵火抢掠,自康熙爷起集数十年之力修建完善的万园之园,奇珍异宝被抢劫一空,园子被付之一炬,实在叫人痛心疾首。今日恭亲王亦在此,彼时受先帝全权委派主持中外和议,应该对当年之事也记忆犹新……”
听到这句话,恭亲王奕訢的脸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