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入宫(1 / 4)
高台上已将这方的动静尽收眼底。
郑家事发月余,郑和宜早对任何救助都不抱希望,直至身上的枷锁被拆下,老太监的身份跳入脑海,女子的身份也跟着呼之欲出,他不敢置信的回过头去,百思不解,一时愣在了原地。
有犯人卸枷,场内顿时喧嚷起来。台上的悲泣求饶和台下看热闹的推搡咒骂此起彼伏,整个刑场乱成一片。
来领人的兵士已等在了台下。看守瞥了一眼,将身前的郑和宜一搡,见他不动,便啐了一口道:“皮相罢了,究竟厉害的什么。”说罢见他还是不动,瞬间有些着恼,“不过是被哪位领去做面首,跟老子这儿装什么装?”嚷着又上前推了一把。
郑和宜对那些污言秽语置若罔闻。
他眉眼轮廓极深,身姿昂藏,过分苍白的容色原应显得人虚弱,却让他看起来似个雕琢细腻的俊美石像。
看守借着推搡已在他身上抓拧起来,口中的话愈发是不堪入耳。
“……描花琉璃脆着听,狱中那些个大刑受过来,怕你早是不中用了。就算是带了回去,那位只怕也是白忙一场。”
众目睽睽之下,这人也不敢太过放肆,见郑和宜仍做不理,只能呲着牙啐了一口,先下去与领人的做交代,待他走下高台行至身侧时才又追了上去,狠狠骂了几句。
郑和宜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走过。翩翩公子质如松柏,多日的牢狱磨难也瞧不见有丝毫的萎靡颓丧。那看守瞧着他背影,忽然就落了气势,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直接闪去高台后躲了起来。
官署的凉篷下,傅大人正将玉牌交还主人。郑和宜因其面色慎重,便留心瞧了一眼。见玉牌证实了方才的猜测,震惊之余,心头疑云再现。
谢从安再次对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中的笑意微微凝结。
重逢的欣喜远比不过因他过分清瘦而起的揪心。即便有意努力了几次,示好的笑意也未能到达她眼底。
她吩咐将人送上马车。郑和宜听了抬脚便走,直到那位内侍官大人身前才忽然站住,折腰一揖。
那位公公仍是低垂着眼皮,微抬手指,说了两字,似是:去吧。
少年仪态风雅,姿容清贵,登车落座都是轻衣慢拢的雍容,而这一切都是谢从安从未见过的模样,熟悉又透着陌生。
身旁忽然传来一句小声嘟嚷:“救他……可,麻烦啊!”说着语气里又有了些哀怨:“……真是好看……”
谢从安转头瞥了眼那害怕又忍不住要说的小丫头,无声笑了笑,认真道:“他从来都这般好看。”
傅守诚在两人身后也忍不住默然颔首。
郑家祸事过了这些时日,郑公子竟能鬓发齐整,行举不乱。被磨去的那些稚嫩钝重令他从仕族惯有的高颈雅举中又生出种不符年纪的冷冽,更加引人注目。
可惜,这位名满大乾的公子瑾瑜,只怕是从此不复再少年了。
谢从安浸没在欢喜中,甜的心里冒泡,脑海中忽然有什么冒了出来,所有安慰瞬间消失不见,只余辛酸,呛了她满心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