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之祸(1 / 4)
皇帝的赐婚极为爽快,命谢从安及笄之年两人完婚。算算也就是明年秋天,虽说有些着急,但这两人估计都无所谓。
接罢圣旨,谢从安让了胡公公往花厅喝茶,才刚坐下宫里就派了人来请回,又只能将人送出了垂花门外。再转回时有小厮上前回禀,说是从外头请来了胡医杏林的老太医。
“这位几年前就已申请养老,却因医术了得,被宫中一留再留,折中在长安城开了家医馆,也有传是这位大人与胡公公有着亲戚,所以才在太医院里颇受关照,名声渐大。这杏林馆中多是老太医的弟子们看诊,名声倒也一直不错。那位大人多是含饴弄孙,只偶尔给宫中的贵人们瞧上几眼罢了,今日还是用小姐的玉牌才能将人请了来。”
谢从安随意应了一声,想着接了圣旨就该去与爷爷知会才对,奈何又惦记着方才南苑的人,不知大夫可会说些什么,那病究竟要不要得紧。一时纠结来去,索性还是先过去瞧了再说。
行至书房之外,忽然有几句窃窃私语传入耳中。
侯府的书房亦不能免俗的种着几片竹林,茂密自然、静僻得宜。只因她不爱看书,又极少过来。下人们为着躲她,便也常聚在此处嗑牙。
谢从安脚步放轻,不费力气便将几人的对话听了个干净。
“小姐真的要嫁给那个郑家的病秧子了。”
“都病成那个模样,谁知道还能活上几日。这婚事怕也做不得数,咱们侯府一个这样娇贵的千金小姐,难倒会真的守活寡?”
“小姐若真嫁了,这府里往后是她和姑爷说了算,还是两位公子说了算……”
“若小姐知道那位受了什么欺负,恐怕会将咱们都给打杀了吧……”
“是啊是啊,就算是发卖咱们也都经不起啊。咱们入府也都是奔着那高出的卖身银子来的。若是再被丢出去,至少这长安城中是再没有人家肯要的……”
“怕什么,小姐她每日都待在在幽兰苑里,难得出来几回,府上的庶务,除了老管家便是两位公子做主的多。不怕告诉你们,那两位如今都厌着那病秧儿,只要咱们底下人的识趣,自然会有说不清的好处。说句不着边儿的话,就算小姐以后知道了又如何,那位恐怕都凉透了。他一个半入了鬼门关的人,能将咱们如何?便是往大了说,小姐难道会为他与自家兄弟翻脸?”
众人听了纷纷应和,直言有理。谢从安眸中冒火,只想打人。
她脚下刻意落重几分,等那群人都散了,又立在竹林外平复了半晌的心情。
到了她的年岁经历,虽说知晓人性之恶,却难免还对之抱持侥幸。此刻只要想到那如玉一般的少年会被如此欺侮甚至无声消逝,她心里便只剩下了恐惧和悔恨翻涌不停。
再次折回南苑,小屋前已多了不少的仆从,见了主子过来,一个个的忙着让路行礼。再入屋内,里头的丫鬟小厮又纷纷倒茶挪凳的忙活起来,只有茗烟还老实的守在床榻边,寸步不离,只欠身与她行了个礼,身侧的轻纱床帐也跟着他松松一晃。
不知是不是榻上的人醒了,谢从安不自觉的跟着看过去。
本就不宽敞的小屋此刻站满了人,暑热仍在,气流拥滞,憋闷的很。幔帐之后露出半截袖子,那轮廓细弱的让人心惊。她不自觉的别开了眼,目光正落在瞧着太医写方子的两位表兄身上,于是想了想,走上前去,口中问道:“晴儿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