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勋百里(1 / 3)
话到此处,乌娘顿了顿,“小姐莫怪老奴多嘴。他们这些粗人闹事,会动手也不奇怪,但张奇生那纸糊的胆子,即便是假借了小姐的名头,李家不买他的账也不是一回两日的,何以到这时将人伤到如此……一个能被媳妇追着打的汉子,若说伤人的是他,必是真的失了手。只是自戕这事真的稀奇。此人既怂又笨,哪怕一时糊涂行了恶事,也不至于带着一家子都去赴死吧……老奴斗胆猜测,期间恐怕还有些别的牵扯。”
谢从安心中一动,觉着古怪的地方终于有了着落。她点头附和道:“嫫嫫说的也是我觉得怪的。张奇生究竟有没有参与,打伤了李易的究竟是谁,这些都未有确认。管事的老李糊涂的很,我实也问不出了。但是,若依他们所说,张奇生是因事败露,怕了我的责难才举家自戕,为何那李易就不把我的名号当回事,还敢跟他硬吵起来,拼了命也不肯示弱呢?”
那话中全是自我嘲讽,乌娘不敢做声。谢从安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的笑意忽然就冷了下去。她手中的茶盏重重一落,怒道:“竟敢欺负到本小姐头上!”
乌娘登时被吓的跌坐在了地上。她抬眼见小姐面色清冷,不苟言笑,忙跪着解释起来:“小姐恕罪,老奴的姐姐一家在这庄上住了多年,就在张李两家的后头住着,所以才知道的多些。这几日天气凉爽,老奴和姐姐都在院子里趁着天光做些活,至于族中那位怎么出了李家,又何时进了张家,这两方的动静老奴都是亲眼瞧见了的,当真是不敢浑说的…”
谢又晴去而复返,一见乌娘如此,难免吃惊。
竹帘敲在门框,将谢从安惊醒,待见了乌娘跪着,忙去扶她起身。“嫫嫫说的极是,这其中蹊跷太多。影卫查问费,庄上又大多不是族中人,强行控制又恐会生乱……”她正说着,忽然回头向外望了望,“不如,晴儿让人去顺天府鸣冤吧。”
谢又晴虽然不大明白,但是主子的命令她怎会不从,领了转身要走,又迟疑回身道:“小姐是要状告李家,对吧?”
谢从安扯了扯唇角,催她快去。
她方才忽然动怒,为的是忽然记起前几日被诏入宫之事。那日虽是临时被叫去的,皇帝却除了赐婚什么都没说。她这些天只要想此事就觉得心里不踏实。
入宫时牵头带路的是宫中车马。虽没有一定要绕开刑场的规矩,但这种晦气,放在平常人家也是避无不及的。胆敢如此行事,许是皇帝要确保闭门不出的她亲自看到郑氏的下场?
可皇帝对谢氏一直在诱虎出山,所以爷爷才会选择了避世,怎么会忽然又对谢家敲打起来?这其中,怕不是另有误会……
此次的田地纷争,张家死的着实蹊跷。将她牵连进其中,又是可大可小。
康州之事才过去了多久啊。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琢磨的仔细些,免得留下什么祸患吧。
想起黄金案后满头白发的老人,谢从安又恨得牙痒。若是巧合便还罢了,若是陷阱,她要如何才能将危险控制在最小呢。剑走偏锋,将事闹大也好,或许真能破局呢。
窗外天清色朗,凉风习习。心意落定,谢从安修书一封给爷爷报信,又去田庄上逛了逛。用罢晚膳,她正在看影卫送回的消息,忽听前头来禀:有人请见。
张奇生交好的那位谢氏原不陌生。族中当年选送入长安时曾有一番不小的动作。此次犯案的这家曾在选拔中被谢元风和谢以山两家共同排斥,最终无缘侯府。据说这家人郁郁多年,最近因郑氏横祸才日夜兼程的举家北上,大概还是想要搏些近水楼台之事。
谢从安手托茶盏,瞧着堂下之人。
穿戴齐整,干净大方,容貌不说有多惹人瞩目,也是个端正模样。这般的公子哥,长安城的大街上,随手一抓就有几个。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也想不到这么普通的人会做出那样不普通的事来。
她放下茶盏,唤了声谢勋哥哥。下首之人已是满面通红。
“从安当真好奇,这么薄的面皮,怎有胆犯下这样的错事?”
谢勋跪倒,“百里知道大错已成,虽是有心悔改但已回天乏力,如今只能前来认错。便是那李家真敢要我如何……还是家主要将我杀剐,都悉听尊便。”
“有心悔改,回天乏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谢从安一字一句的念罢,轻轻笑了,“当真的伶牙俐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