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勋百里(2 / 3)
谢勋偷睃她一眼,见她模样和善,以为有了趁胜之机。眼神飘忽,推诿辩解的话已到了唇边。
只见谢从安冷眼道:“可笑我恶名在外,竟还能遭此无妄之灾,被你等逼至此。如今判你有罪便是我不近亲情;可若不判你,却又难解我被莫名诬陷的恨意!”
少女的嗓音娇柔,言辞间却透着股狠厉。郊外入夜后不必城中,已经颇有凉意。此时不过片刻,谢勋却满头大汗,仿佛被水淋了一般。
他的确是因为谢从安的恶名才瞒了父母前来领错。此行凶吉虽早有定数,他却不大相信,想借着族人的身份与这位年轻的家主些压力,再搏上一搏也许能有转机。方才听了她的一番话,忽然记起她不讲道理,罔顾伦常的性子来,心里顿时又凉了大半。
房中静默片刻,突的迸出声娇笑。“谢勋,字百里。年少喜书,读的是儒家文章。言行端正,喜好交友,少有与人龃龉之事,怎得会忽然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来?从安想不明白。”
笑声清脆甜美,与方才的狠戾又判若两人。谢勋已有些头脑发昏,未发觉对方仍在这一点上不肯放过,竟又生出了或有转机的错觉。他抬起头来,见少女正在摆弄桌上美人觚中的木芙蓉花。对方觉察他的目光亦看了回来,杏眼一弯,笑未入眸,眼神却锋利如剑,将他满腹的盘算瞬间打散。
谢勋低下头去,只盼着此处能快些了结。
“你父母……”
“不关我爹娘的事。”他慌的抢白。
只要爹娘安好,真的由他来顶罪也无妨,再想办法就是了。
“倒是个孝顺孩子。”谢从安笑了笑,凉的渗人的眼底终于有了丝温度。“那煽动二老的是?”
谢勋张了张口,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也不说?”少女指尖捻着一朵红花,灯烛之下,笑颜轻灵可人。“那教你将张家逼死,又推罪给我的又是谁?”
明明比玉柔妹妹还小的年纪,怎会有如此慑人的气场。
谢勋心里纠结了半宿的推托威胁,此时当真是一句也说不出了。
谢从安起身下座,停在了谢勋面前。“谢勋哥哥,你也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怎会行事如此混账?不如将那人交出来吧。不值得。”
谢勋却将头更低了下去。
难得见到这种冥顽不灵的糊涂蛋。谢从安拧了眉,心底的小火苗也越烧越旺。“想替人出头没问题,痛快说了,我自会成全你。不然,待影卫将所有都查问明白,你便是一分商量的余地都没了。”
谢勋来时还有些自信,此刻慌乱的头脑空空,只记得临上长安时旧友送行,大家说的那些发迹勿忘之语。磐石重磨压在心头,更不知该如何抉择。虽说那位远房舅兄在此事中担了不少错处,但做下此事的毕竟是自家人,他若将舅兄交出去,便失了风骨,往后怎有颜面回归故里,或在这长安城中驻足。
瞧着他面如金纸,谢从安感慨万千。
好个谢勋百里,当真的朽木不可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