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官老先生出殡（1 / 1）

上官家的白事，星落村的人至今都记忆犹新。前年12月31日，上官老先生出殡，村子里公鸡啼鸣声此起彼伏，比以往响亮，土狗却集体失声。黔南的严冬很少下雪，有时会下雨，气温都在七八度左右，怕湿冷的人会在外套里穿件小薄棉袄。还好那天没雨，上山不会打滑。

5点钟，天蒙蒙亮，上官家就忙碌起来。1多个抬棺的壮小伙和哭丧的、吹唢呐的人，在院里用早饭。上官家的孝子贤孙们忙着准备好抬棺和下葬用的东西。不一会儿，只听得哀乐响起来了。

6点钟，一切准备妥当，村子里主持出殡的司仪让大家聚在堂屋前，站不下的退至门口。“来，孝子贤孙给老先生跪拜，先是儿子辈，再是孙子、重孙子辈等，最后妇女。一跪、二跪、三跪”，孝子贤孙听从司仪的指挥，此时，灵前香炉里最长最粗的那根香燃烧得更旺了。

接着大家退至堂屋外，孝子举起瓦罐，大声叫了句“爹，您走好”，然后重重地把瓦罐摔在水泥地上。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是老先生断绝了人间烟火，起灵了。

7点钟，在一片响亮的哀乐中，老先生出殡了。只见孝子贤孙走在最前面，上官家的妇女们跟在后面，身穿黑衣的壮小伙们分别站在棺材两侧的粗木棍旁。用1多个小伙，是因为路程远，上山的路崎岖陡峭，要轮换着抬。前来送灵的村民们走在棺材之后，白色黄色的纸钱也在队伍上方飘洒起来。

一行人沿着熟悉的路线出发，目的地为星落村东北边3公里处的阳明山，那是村民们最终都会去的地方。山头上的坟头多，在星落村西头打谷场上都能隐约看得见。

出殡的队伍行走在乡间小路上。哭声、唢呐声和抬棺小伙的号子声，把田地里白鹭从梦中惊醒，成群结队在半空中盘旋，仿佛在给老先生送行。虎大走在出殡队伍最后面，他是自告奋勇来的，老虎没拦住。别人都是稍低着头，慢慢跟随。虎大仰起国字脸，东张西望，在队伍里很显眼。时不时地还发出“啊啊啊”的怪叫声，被唢呐声给掩盖住了，前面的人也没听清他说什么。

8点钟，出殡的队伍终于来到阳明山的山脚下。黔南的地形要以用“地无三尺平”来形容。星落村三面环山，有的山高，连绵起伏；有的山矮而尖，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尽管是冬天，山上树木苍翠而繁茂，树下野草生长旺盛。

据说，阳明山是星落村周围风水最好的山。从前风水先生端着罗盘为村里人选墓地的时候，到水库边阳明山的山脚下，就不走了。此后，星落村的祖祖辈辈都土葬在这座山上。这座山海拔有8米高，平时经过山前小道，在盛夏会感到特别的阴凉。

抬棺的人稍微歇了一下，有力的肩膀扛起固定在棺材两边的木棍，跟在孝子贤孙的后面，沿着前几天上官家用镰刀割完蕨草而开辟出来的山路，开始抬棺上山了。

虎大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听着抬棺人响亮的号子声，气喘吁吁地向上走。到山顶附近的墓地，还很费脚力，一群人头上冒汗，脸色通红。终于在9点钟前到达了山顶。

墓穴也是提前挖好的，众人帮忙把棺材用绳子下放到蟇穴中，开始培土。经过一番下葬礼数，上官老先生圆满入土为安。老先生坟墓所在地背靠阳明山，两侧也是山，正前方视野很开阔，山脚下就是几个村子，包括星落村。风水先生把这种地方叫作龙椅，会给子孙后代带来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