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问道(6 / 6)
妙玉这才看向贾珣。反问道:“你以为,庄子有‘是非’吗?”
贾珣道:“这也是我不解的,庄子既言‘齐物’,万物归为一,一遍及万物,正反相若,以为是非之论,不过人之偏见,自‘道’观之,其实‘一’也,然庄生又非他人之言,以立一家之论,由此观之,岂不有‘是非’吗?”
邢岫烟初见贾珣,见他身量虽已长大,气宇不凡,但面容稚气,知其年岁不大。
拜访妙玉,心里忖度,以为王孙公子,知慕少艾,未以为奇,闻得方才言语,虽未必精,必也读过些,费好些心,亦稍改观,不以慕色之人相看了。
妙玉起身踱步,时而仰望,时而沉吟,超然若世外之人,观此大千世界。
笑道:“公子所问,我有一解,不知当否。”
贾珣道:“圣姑且讲,洗耳恭听。”
妙玉问:“可知庄子‘三言’否?”
贾珣道:“可是‘寓言、重言、卮言’这三言?”
妙玉笑说:“是这三言了,可知其意?”
贾珣道:“寓言者,寄托之意,有真意而不得直言,故寄托于它事而言之;重言者,人微而言轻,人众而言重,故托孔子、尧舜之名而重其论说;卮言者,随人说话,应事而论,若卮酒也,可解为闲谈之话语。”
妙玉点头道;“大体不差,是用了些功的,只未贯通罢了,此三言,已明了‘是非’之论。”
贾珣低头想了想,仍抬头疑惑地看向妙玉。
妙玉问:“用这三言作文,可得什么好处?”
贾珣道:“个人作文的,习惯不一,各有章法,有何奇处?”
妙玉道:“庄生自无是非之心,欲达其意以于人,若立论,则有所是,必有所非,则有是非之争,与其本意相背,故以三言之法,止此是非之争。”
“由此观之,庄生之所是,乃庄生之是,非物、理之是,其非,则庄生之非,非物、理之非,物无是非,理无是非,此皆自然,而人有是非,人之是非在争,而庄生达于大道,不欲争,以却人之是非,故用三言之法,以止此是非。”
这番话虽讲得极慢,但贾珣听着,也费了好些力,捋了捋思绪,也算勉强得了意思。
暗道:“果然有才气的,却不得小觑了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