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还阳(1 / 8)
浴室里。
玉郎在氤氲水汽里惬意地闭上眼睛,嘴角突然微微上挑。
他眼前又出现了那硕大臃肿在纸上爬行的蚕,胸口只觉一阵发热,仿佛那暖玉般的身体还在胸前。
这是一种奇异而美妙的感觉,从不曾有过,让人有种微醺的幸福,同时滋生的还有淡淡安宁。
这种安宁和幸福在他回到卧室时更是空前浓烈。
只见床头不知何时多了个香炉,炉里不焚香,确养了一株桂花,花叶繁茂铺满了香炉,一茎枝干斜斜的从右边伸出了个半圆弧,那弧线上枝叶修剪得疏密有间,星星点点桂花点缀在绿叶中。
香炉前也有一杯桂花茶,莹莹地闪着淡淡的金色。
正渴的他伸手就送到了嘴里。
这种妥帖和别有意趣,自然不是玉笙的做派,他的嘴角又不由自主提起来。
是夜,枕着似有若无的馨香入睡,玉郎不由得仔仔细细地回顾了一下夭夭赖着他的那些年。
她以前对他不可谓不倾心,照料他也是事无巨细,但和现在总有哪里不同,正是这种不同才造就他如今心境。
以前的她总是力求与他精神同步,拼命提升自己诗词歌赋上的造诣,努力阅读研习兵书,时时挑战切磋,仿佛无时不刻不在昭示她是配得上他的。
那时,她对他的生活照顾到无微不至的程度,如影随形殷勤到让他头疼;她对他母亲的亲近、照顾、讨好,甚至强过他这个做儿子的。
若说以前最让他困扰的,就是她这个“十分”“拼命”用力的“好”。
照理说,现在的夭夭对他依然是好的,似乎更加卖力,至少从前不至于为他下厨房,更不至于在他面前弄得跟个花猫似的。
她以前时时处处都是精致和完美的,说话做事无一不妥帖恰到好处,就连那笑容都像是日夜操练出的幅度刚好,多一分则妖媚,少一分又寡淡。
为什么现在倒不觉得她对自己的好“用力”和“拼命”呢?
玉郎琢磨出了原因,可能是如今陶夭夭那满不在乎的神态,也可能是那看向自己的眼神,昭昭朗朗,明澈无比。
那眼神和曾经大有不同。
曾经自己在那眼里是一天一地般巨大,除了这个“我”就再也看不见别的,那眼里的绵绵情意,像蛛丝儿一般细细密密,缚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而现在呢?
她眼里有很多别的东西,例如莫邪和玉笙,例如银子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