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烟花柳巷（1 / 3）

城西离繁华的锦州城主城约有两三里路，秦如意家门口几十步路，便是通往锦州城的大官道，而官道两旁则是一大片肥沃的稻田。

这上千亩良田，大多不是锦州城里那些达官贵人或豪门大户的家业，也不是就藩此地的景王褚凤程之私产，而是这千百年间，天篪王朝历代皇帝御赐给出身当地的大修士家族——屈、齐、宋三家的田产。

天下五洲数百国，数千年以来全赖这些人间修士前仆后继的斩妖除魔，才把妖族驱赶至极北长城外的苦寒之地。结束了长达数万年人神妖魔混居争斗的局面，换来人族的天下太平。

因此，天下间的王朝皆善待这些大修士家族。除了忌惮这些山上神仙老爷们那一身足以翻江倒海的本事外，也想借此恩惠来拉拢和结交这些神仙中人，维护自家江山的千秋万代。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而天下间大多数仙家门派都会给普罗大众提供这种得道的机会。

譬如天篪国的三大仙家——清凉山、玄天宗和彩云府，每隔三五年便会派出修士来到锦州城，包下城中心的悦来客栈，给全城十至十五岁的孩子摸骨测命，招收符合条件的弟子门人。

崇尚武力至上的世界，修炼，像是成为了底层向上攀爬的唯一途径。而能否拥有成为修士的仙骨，老天爷似乎也相对公平，不分三六九等全看命。

一旦某人测出了仙骨，便意味着他的未来至少能脱离社会最底层。

哪怕是最低等的下品仙骨，大一点的仙家看不上，也有很多小门派抢着要。修个七八载之后觉得上升无望了，投身行伍或给一些大户人家当个客卿看家护院，也总比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强。

秦如意十岁那年也曾想过去参加这些大仙家的收徒测试，但看到越来越苍老的养父母，想到入了玄门就得放下世俗牵挂，数十年都未必能回趟家。于是到了现场的他最后还是打了退堂鼓，默默低头回去了学塾。

哪怕几年前，儿时一个很要好的玩伴成福贵测出了中上品仙骨，去了清凉山修道期间，经常托人捎信告诉他玄门世界如何无奇不有，并劝他参加测试，秦如意还是不为所动。

能平平安安活着，运气好进衙门当个文书小吏，毕竟南洋洲不像中土神洲，读书人还是极少数。运气差就继承老头的职业，到了婚嫁年纪，找夫子帮忙说个媒，娶妻生子赡养老人，秦如意觉得这一辈子简简单单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

天色微亮，官道上陆陆续续有三大家族的长工佃农扛着农具走在路上。这些黝黑精瘦的汉子大多面容沧桑。有些上了年纪的，大都后背已微驼，仿佛被这残酷的世道压弯了腰。

秦如意性子好，逢人便微笑致意。这大半年隔三差五的大清早走官道给金芙坊送山珍野味，虽说很少停下来跟这些人打交道，但见多了面也算半个熟人。

看到秦如意肩膀上那只四脚被捆头上套了麻袋偶尔还挣扎一下的大獐子，这些人总会流露出一道羡慕的眼神，当中还夹杂着点嫉妒。但面对这个身材高大健硕的少年郎，却也都很识趣的沉默不语。

偶尔有些个开朗些的汉子会嬉皮笑脸来上一句，秦小哥儿昨日又抓到大货啦。

秦如意也只是笑着点头，算是回应了对方。

走着走着，秦如意很快便来到锦州城最热闹的地方——清平街。

清平街是锦州城有名的烟花柳巷地，每每一大早来到这条街，秦如意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胭脂香味，也会看到很多一夜欢愉过后神色憔悴的男男女女。

男子是急急忙忙赶回家，女子却是强打精神送走男人后匆匆卸了妆容，从后门来到满是小摊贩的后巷，坐在小方桌旁吃上几个包子馒头配碗白粥，或者一碗面条馄饨，最后带着满脸困倦的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