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什么是打工（1 / 1）
余志英长妹妹余志惠两岁，却和妹妹同级。都是初二年级。乡一中是早年的二十高中，二十高中后来没落了，但是作为南仓乡唯一的重点初中，能在这里学习是每一个南仓学子的骄傲。余志英是姐姐，但是上学晚，都家里穷闹的，余志惠上学又早一年，刚刚好就一个年级，从小学到初中一直如此。上午第四节课一下课，姐姐余志英就拿着两个饭盒走出教室，在门前走廊上等妹妹出来。余志惠蹦蹦跳跳的出来了“老师又拖堂了。”
“没事，没耽搁几分钟”姐姐总是这么温和，一付好欺负的样子。初二的教室在教学楼的二楼，刚刚走下楼梯两人就看见三哥站在楼梯口笑眯眯的看着她们。
“哥，你咋又回来了？”
“我就回来了咋的了吧，不想见哥还是咋的。”作怪的揉了揉俩妹妹的头，哦，余志惠你就捣蛋吧，揉下头咋了，还跑。“赶紧的，饭盒放回去，哥带你们出去吃。”等余志英把饭盒送回教室再下来时候，她哥正骑个摩托带着小妹等她上车呢，这年月摩托绝对是稀缺资源，有正值放学时间，好多同学都停下看着姐妹俩坐摩托离开校园，简直帅呆了。这个时间摩托车比后世的宝马奔驰还来的烧包。
南仓是没有什么大饭店的，但是好吃的也有，在南仓最具盛名的那家烩面店叫了三碗面，切了两斤卤肉。估计吃席面也没这个奢侈了。
“三哥，你咋又回来了？”
“过了啊，两次了，再有你哥可要生气了，给你们说个是，咱妈跟二哥二嫂都要去南州了，老妈估计不会住多久，二哥二嫂是去干活，这个你们知道就好，还有二个月就暑假了，你们只要功课安排的过来，我请你们俩去我那住一段时间，开开眼界。看看大海。”
“哥，这可你说的，不许耍赖啊。”
“那当然。”大妹志英不说话，只拿眼瞅她哥，农家的姑娘，没那么多的矫情，哥哥的宠爱只存在于书上。从小就知道放学回家就要做家务，小小年纪什么都会做，割草喂牛，洗衣做饭洗碗，上次三哥回来还给压岁钱，这是长这么大收到的最大的压岁钱。哪个孩子不渴望被宠着呢？只是条件有限，不敢想罢了。小妹余志惠就活泼多了。从小就喜欢粘这个三哥，没道理不打蛇随棍上。
“放心，成绩要保证啊，要不老妈也不会同意。这里给你两各开一个户，信用社的，保存好，以后你们用的钱我会电汇过来直接下你们各自的户头上。取钱要身份证和密码，密码你们的生日，记住了。”俩姐妹点脑袋小心翼翼的看了里面的数字，一千啊，不敢大声声张，赶紧的收起来。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到银行的存折，还是自己的，小心肝激动的那个跳啊，小脸都红了。
安排好俩妹妹，余志国飞驰回家。真是拉风。不过一顿训是免不了了.没有车，没有摩托，没有电车，生活在乡下在慢镜头的，忍不了了，余志国上午去买了辆摩托，乡下的黄土路居然给他走出了一些气势，嗯，尘土飞扬的厉害。直接开去大哥家，这样老妈就没那么快知道，那句话怎么说的，眼不见心不烦。家里还在等他吃饭呢。一家人加二嫂的弟弟小华。
“小华来了，坐，咱边吃边说。”
“说说，咋不上学了？”小华十六了，初中算是毕业了。九五年年的农村，辍学率是很高的，大学是个很遥远的东西，往往一个村出个大学生那是可以敲锣打鼓庆祝的，余庄村有个考上了地质大学的，整个南仓都很轰动的，那想后来大学生都烂大街了。
“哥，我没考上一中，三中上不上也就那样，反正也考不上大学。我们村我那一届初中毕业的都出去了，我家邻居小刚写信回来说一个月能挣三百多呢。”
“好吧，只要你不后悔，那就跟我出去吧。”叹了口气，许多人不理解，现在的农村是真的难熬啊，一年辛辛苦苦如果能挣二千块那是会过日子的，多的是吃不饱肚子的，一年到头圆扯圆的，娶媳妇的礼金一千就能过关，和后来动辄十几万彩礼的，哎，想啥呢。时代的局限啊。一直都听人说人口红利，主要说的就是这些在家过不下去，急切的要走出去找出路的七零八零后，还有一部分六零后和九零后，他们走出家门，带着对未来的希冀和迷茫，一头扎进城市，扎进南方，把自己的青春汇进滚滚的改开大潮，凝聚成那几个刺眼的大字，人口红利。以后很多年，余志国都不喜欢这几个字，因为它的下面埋着打工人太多的辛酸。后来有个资本大佬说什么955，什么996，呵呵。只能呵呵了。只问你一天十四个小时你干过吗？不是偶尔，是经常，没有节假日，没有星期天，更不要说双休什么的。
这不是抱怨，就这，比在农村老家已经好的太多了。你能想象吗，十四个小时的工作不是强迫劳动，是大家自己强烈要求要干的，因为上班是计件工资，多劳多得啊。只是她们不知道他们拼命干活却把工价干下来了，老板觉得工人工资太高了，一个月都四五百了，比城里工人工资都高了，于是工价就掉了。都是泪啊。不可否认的是，打工让大家的日子好过些了，好日子都是干出来的。
既然有了决断，就别拖拖拉拉的。
“二哥，我明天下午走，先去江浙进货。你们两天后走，南仓有直达滨海的车，我在那边接车，关键是路上不要省，要吃饭，要照顾好老妈。现在大巴车只要停车就要吃饭，不吃饭会被包车的针对的。其实回车安全一点，倒车太麻烦，你们没出过远门，就坐直达的，走之前打我的寻呼，就发两个字，出发，然后车牌号。我就知道了。放心，那边我都安排好了。”
“老三，你咋不一起走？”老妈有些不安。
“我这趟回来其实是进货，顺便带二哥你们去那边。所以不要担心，一切有我。”余志国大包大揽的，老妈终于放下心来：就去看看老三说的是不是靠谱，也好心里有数。要不这心里整天都是提着的，这不是个事啊。
上辈子余妈妈没有去过滨海，现在在儿子们的怂恿下要去看一看，嗯，看看什么是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