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夕筠筑寨当水口 孤平矣射日示军威]五月廿四日至六月十一日（1 / 2）

次日晨，皇甫崇净手焚香，更衣为甲，披红袍贯金顶，大步营中，于路无阻。直到帅位前，皇甫崇教文武将领依官爵大小次第排开，营外擂鼓三通，侍者号：“升——帐——”

皇甫崇看帐下众将，文者居左，有知军、水汶沧、万利、久声之流；武人踞右，有司马彪、方形虎面、刘夕筠、龙啸红、范建之列。皇甫崇启唇问曰：“浦贼来犯，天朝病之。诸卿可畅所欲言，各论破贼之策。”

知军出班而拜伏，谏曰：“浦贼无礼，请发中邦，南郡兵马合击之于国门外。”

皇甫崇晓得知军运筹帷幄，自有手段，故特许他范范而论。赞道：“孤与知卿！浦贼猖獗，非痛击，不能灭其气势也。”知军已言，再拜，躬身回座。皇甫崇向余下众人道：“诸君可是主战么？”

皇甫崇欲战之意，众人心知肚明，附曰：“愿为天朝一战！”

“好！”皇甫崇豪气渐长，“可有破贼良方……？万利，汝意下何如？”

皇甫崇既唤及姓字，万利老大不情愿地立起。原来万利旧日随皇甫崇征战时，只善临阵裁断，不晓安境守土。故皇甫崇命赐之军官，长日随军征战，不比乐芬，羽经之侪可在后方谋划。因此怨气渐生，托病拒从，皇甫崇亦有所察觉。此次征调前，是皇甫崇有心敲打他：若情愿告老，保个一官半爵，念在旧日有功，还可食邑封户；若不愿离朝，又多有怨忿，是取死之道也。方才皇甫崇见座中唯万利闷闷不乐，故呼之邀计。

万利果不负众望：“浦国船坚炮利，难待急攻，需徐图为上。”

皇甫崇冷笑道：“如何徐图？”

万利拈着两指，献出一计：“千岁可遣使持礼，往见浦国先锋，言语两朝情谊深厚，天朝愿设百里龙舟相宴。候其军懈怠，可一鼓而破之矣。”

“呔，贼杀才！”皇甫崇大骂，“两国今毁书驱使，相绝友好，汝犹抱此书生浅见乎？浦国代王虽不济，会为汝这缓兵之计蒙蔽？且我天朝上邦，断无与浦地鄙贼分庭抗礼之理！是必杀绝，方教其不敢正眼看觑我朝！速退，莫待横磨剑！”万利惊怕，急奔出营。皇甫崇眼看知军向其侍者使个眼色，心知肚明：知军这烂好人又先估摸着孤之心思，先派侍者看视万利。

既斥万利，诸将震怖，纷纷进计。

为首者即老将司马彪，与浦军交战数岁，深知其性：“浦军极擅火器，单凭竹港城墙实难抵抗。千岁必欲战，非特修缮竹港，更当于其上游筑垒堡守之。”

刘夕筠出言驳之：“司马公此言差矣！今浦军火器利害，更兼驯熟陆战，若其破竹港而侵入灵河南端，已成我朝大患，彼时纵可破贼，亦将涂炭生灵。且兵未接战而筑垒于后，是泄军势也。倚险或可守，奈何几时破贼？”——刘夕筠常驻竹港，今司马彪道竹港城池不足御敌，隐指刘夕筠掌城不力，故刘夕筠责司马彪固守之策。

老将虽老，性气犹高。司马彪立倒张须发：“老夫与浦贼大小三十余战，独子司马蛟亦殁于此。刘将之言正犯吾子之误！欲仗堂堂之势攻之，反受其乱枪毙杀。一勇之夫，于火器前亦蝼蚁耳！浦军远道而来，我大军固守则其气日消。又，敌跨洋犯我，粮草稍有不慎，即可为我所得。断粮三日，浦贼必乱。彼时我军备战已久，正气势如虹，一夕必驱贼千里之外！”

刘夕筠听司马彪言语中有轻视之意，恼道：“司马公好计较！难而司马蛟丧于反击之时，非是正军对敌之时！”

皇甫崇闻此语不逊，忙以手向堂下龙啸红一挥。龙啸红出于将门，身手向佳，上前一套小擒拿搭住刘夕筠，硬生生拖回班列。司马彪许是年老耳聋，听不真切，犹追问道：“甚么？”

将军方形虎面急打圆场：“二位何须于此事上争竞！自有千岁圣裁。”

皇甫崇忖度：固守反击虽佳，然而刘夕筠所言不错，浦国蕞尔小邦，天朝安能容其妄为！孤新将南地之兵，其安平数岁，战意本薄。若示弱诱敌，是亦堕锐气耳。故令：“司马公与刘君所言，各有道理。如此，孤请司马公守住竹港口，毋令浦贼入灵河半寸。候其疲惫，则可击之。”原以为此计绝妙，可安刘夕筠与司马彪之心，不料司马彪抱拳道：“恕老夫不能行！”

皇甫崇惊道：“司马公，却是何故？”

“若依千岁之言，是违老夫之策，则竹港不足守也。千岁必欲令吾行，请赐王命。”

皇甫崇不悦：这老将莫非惧孤战败，以此为由发难么？便道：“也罢，从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