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耕修（2 / 2）

洗完澡的齐清源并没有立即休息，他阖眼盘坐在榻上，双手掐诀放在肚脐处，运起吐纳法。他缓缓吐出体内浊气，再自鼻中吸入清气，如此反复。渐渐地，外界所有声响消失了，如入万籁俱寂之境，再睁眼已经身处无边无际的灵府中了。

天魂、人魂包括变成妖狐的地魂皆双手掐诀盘腿而坐，五雷正法幻化的篆文在灵府里荡漾，雷泽如鱼得水般穿梭其中。

齐清源运起五雷正法水雷篇，自其肾脏生出一丝酥麻感，他引导着这股酥麻感一路上升至胸口，胀痛感升腾而起。齐清源意识到真气正在经脉内开疆扩土，他咬紧牙关，继续引导伴着胀痛感的酥麻感升至脑门和头顶，然后沿着后背一路往下及至后腰，最后经会阴上升重返腹部，灵府内新生的一缕雷光闪烁照亮了灵府，一瞬后复又归于暗淡。

榻上如水洗一般的齐清源猛地睁眼，眼内射出一道三寸长的精光。窗外已经蒙蒙亮了，他看看钟表，赫然已经卯初时了，没想到修行水雷运转真气一个小周天竟然用了一夜。他连忙起身下榻，却在双脚触地时察觉下半身传来异样。正当他踌躇时，敲门声响起，是齐至言在唤他起床。

齐清源应了一声，迅速冲了个澡，然后以一个怪异的姿势穿上衣服。他静立片刻，引导经脉内的残余真气回归灵府，直到下半身恢复正常才开门下楼。齐至言对今日师兄怪异的行径摸不着头脑，一向自律的师兄竟然睡过头了？

齐清源嘿嘿一笑，出言解释自己沉迷于修炼因而忘了时间，匆匆吃完早饭下山干活去了。

可能是昨夜修行五雷正法的缘故，直到晚上收工，齐清源仍感觉精力充沛，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今早开镰晚了半个时辰，但收回的麦子却比前天多了一亩。

是夜，他盘腿坐于榻上，继续引导真气沿着任督二脉运转，胀痛感小了许多。一个小周天运转完毕，他看了下时间发现比昨日早了半个时辰，他很开心，觉得只要周而复始地修炼下去，那么水雷大成指日可待。吸取昨日的教训，他迅速收敛了真气归于灵府，下半身没有再出现异样。

就这样，齐清源白天割麦黑夜修行，开镰后的第四日正午将十亩麦田全部收割完毕，秸秆小部分堆在柴房，大部分在东西侧院打成了堆。脱粒机回到库房安歇，老牛在牛棚里愉快地享受加餐，麦子已经扬了三遍，再晾晒两三日就能入仓。桃源观的地里空旷干净，一群麻雀在田地里觅食，零星的杂草在等死。

收完自家麦子的齐清源并没有就此休息，他要去帮助桃源观的乡亲收麦子，就如师傅去后乡亲帮助桃源观一样。有了齐清源的加入，张里正等上了年纪的老人只需要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即可，唐掌柜也不再愁眉不展，事后送了桃源观好多新出炉的各式糕点和酥糖，齐至言乐得见牙不见眼。

里社的大姑娘会红着脸给正在为她家干活的齐清源端去凉茶，用药材和茶叶熬煮出来的凉茶微苦而甘甜，就像大姑娘汹涌澎湃的内心。她会因自己比那少年郎年长而苦恼，会因那少年郎是道士而遗憾，会因少年郎大口吞咽她起早辛苦熬煮的凉茶而欣喜，也会因看见少年郎吞咽时起伏的喉结而羞涩。

里社成家的妇人们就更加大胆了，得益于世祖皇帝的余泽，她们不认为自己比男子弱，男子能做的她们也能。有妇人与齐清源比赛谁割得快，那妇人自是不敌的，输了后她会哈哈大笑，她的目光火热仿佛带了钩子，在少年郎透过薄薄夏衣映衬出的肌肉轮廓上来回逡巡，说一些诸如被小道人杀得气喘吁吁、丢盔弃甲的荤话，引得一群妇人笑得东倒西歪。

……

天公作美，在里社乡亲互帮互助之下，在白天热火朝天夜里腰酸背痛的交织中，桃源里终于赶在农历四月廿五这一天将四千余亩麦子全部收完。收完麦子的田里空荡荡的，傍晚下学的娃娃成群结队地在田间捡麦穗，挖野菜，他们从小就被教育要珍惜粮食，他们要赶在明日放水前捡拾尽可能多的麦穗。

齐清源经过一旬的修炼，体内真气充盈了许多，他现在一夜可以转运三个小周天，灵府内白余缕雷光接连不断地闪烁，惹得妖狐破口大骂，控诉打扰他睡觉云云。

齐清源对此是一概不理的，没驱使雷光为它沐浴，它应当给稷神磕头烧香。

齐清源对着一头他亲自用麦秆捆扎成的大角草牛拱手拜了拜，抬头看看灿烂的夕阳，打道回府去了。

一群娃娃在远处瞧见了齐清源的所作所为，经过时好奇地摸摸牛角，想想也拱手拜了拜，然后背着装满麦穗和野菜的背篓一蹦一跳地向着青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