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潜意识这个小小人儿（2 / 2）

顾念真的很喜欢这件毛衣，穿着这件毛衣，总能吸引别人的目光，别人总会问她：“这件毛衣在哪里买的，真好看！”这时她总会提高声音分贝说：“这是我姑姑在市里给我买的呢。”言外之意就是在村里买不到。

每天早上，朋友们都会在家里吃上母亲做的热乎乎的早餐再去上学。但顾念并不属于她们其中的一员，因为她的母亲早上起不来，不理会自己的女儿早上能不能吃得上早餐，吃什么早餐。夫妇俩都是晚上睡前把五毛钱放在桌子上。顾念起床后会自己梳头洗脸。短短的手臂不能够到后脑勺，只能用梳子随意梳几下，就当认真的梳了，用胶圈扎起马尾。小小的手并不能完全把头发梳顺，扎起来的头发永远都是要么左半边头蓬松凸起来像个包子一般，要么是后脑勺下方的几缕散发没有被抓住扎起来，零星的垂着。每天她都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去上学，遭到了其他同学的不少嘲笑。

那年冬天的早上特别冷，顾念梳好头穿好自己心爱的玫红色小狗毛衣，拿起桌上的五毛钱，偏头对里屋说：“妈，我去上学了。”自己背起书包准备出发。

“你穿外套了吗？”

“没穿，我穿了小狗毛衣。”

“你把外套穿上。”

“我不穿，穿了外套，小狗就被挡住了。”

“你穿不穿，不穿我打你！”

顾念只想把这件毛衣穿在外面吸引同学的目光，便不理会母亲的叫喊跑开了。而这一跑，遭来了灭顶之灾，因为这件事，她一生都未肯原谅自己的母亲。

母亲提着竹鞭抓住了跑在上学路上的顾念，嘴里时不时叫骂几句：“叫你穿你不穿！”“你学什么骚！”顾念因为疼痛一直哭喊着。

“给我滚回去穿外套！”

顾念一路哭一路回了家，母亲还觉得不解恨，继续咒骂着，犹如黑色的苍穹划过的一道道有着长长尾巴的闪耀流星，那么的耀眼，足足有十多道。此刻，顾念觉得自己的。她觉得天和地旋转着，拧成一团，在她面前拧成了一个有股强大的神秘的吸引力的大圆盘，要把她吸走，她觉得天地之大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但生活还是要继续，她穿好了外套。那个她称之为母亲的女人看了一眼她额头上的伤又回去继续睡觉了。连帮她擦一擦血迹的行动都没有，她说这是她自找的。

顾念顶着一头红血去上学，从进入校门的那一刻起，她承受了所有同学的目光，仿佛她是来走红毯的明星。表妹敏儿问她，“姐，你的额头怎么了？”

她努力挤出一点点笑容，犹若用尽了一身的力气。“刚才我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头了。”她怎么可能说出是她妈妈的“杰作”呢，她的妈妈没有这么坏的，她的妈妈是好人，她暗自告诉自己，心里却在滴泪。

顾念一上午都在承接同学们疑惑、震惊的眼神。还好是冬天，中午回到家立马扎进用水缸装的衣服堆里，翻出念一年级时戴的帽子，赶紧戴上，拉低帽檐至眼睑处，勉强能遮住伤痕。

那段时间，顾念一直戴着帽子，坐在教室里。无论是下课还是课外活动，她连头都不想抬，一直深埋在桌子里，好似犯了十恶不赦的罪，伸长的钻进抽屉里的脖子仿佛放在铡刀上等着被砍头。

顾念回过神，发现眼泪早就流到了脖子上，那种恐惧和愤怒至今依旧凝在她的血液里。

“我找不到那个自己，智哥，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原谅这个词对于自己有何意义，我没有错啊，那为什么我要原谅自己呢？”

“就是你现在对自己的自责，自己的挫败，觉得自己这也不对，那也不好啊，觉得自己活成了妈妈那样，就是不原谅自己。你不原谅妈妈，但是你又觉得自己活成了妈妈那样的样子，这就是不原谅自己。”

“那我要如何才能原谅自己呢，？我好迷茫，我做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