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欲盖弥彰（1 / 3）

武章宫是中山王杨潇的寝殿。殿宇不算小，但是装饰和陈设比较简朴，甚至有较为浓厚的塞北胡风：毡毯、木案、铜炉、兽皮挂饰等等。此时，殿中只有他和美良侯马芳两个人。二人对坐在一案。案上，奶茶、奶酪、干果、肉脯等，只不过诱人的食物此时已经无法引起两个人的食欲了。两个人的年纪与云環的年龄差的不大，杨潇五十一岁，马芳四十七岁。从少年时起提刀上阵，至今已三十年了。不仅能够活下来，还能够荣膺高爵，显赫朝野，二人已经不是幸运了。

马芳的脸上还有悲痛的情绪，杨潇则低头不语。适才在正殿的一幕，让二人无法平静。

“四弟，莫要悲伤了，生死有命，你我早晚也有那一天。”

杨潇率先打破了沉默。

“大哥，我想二哥、三哥了。”

马芳的一句话，让两个人再次悲从中来。几十年生死与共，一幕幕又浮现眼前。

四大铁驹，锋矢似无，青骓紫鹞，赤霞白乌。在云環在位的这二十多年，每一次的扩张，都有这四人的身影。青骓是杨潇，紫鹞是哲禄，赤霞是康忠节，白乌是马芳。只不过，哲禄是粟特胡人，康忠节是铁勒人。可是这四个人却是云環在军中最早的核心班底，他们在鼎盛之时，掌握了禁军一半以上的兵力。虽然那时禁军不过二十余万。四方藩镇诸侯，闻四人之名，无不胆寒。九年前，哲禄战死；五年前，康忠节病逝。想起死去的老兄弟，杨潇的泪水难以控制。

马芳再次开口了：“大哥，你我现在活着还有有何意义？”

杨潇有些疑惑：“四弟，难道你还要寻短见不成？”

马芳说：“大哥，你不觉得，现在的你我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么？”

杨潇觉得马芳越说越离谱，你如今安享富贵不好么？

“马芳，休得胡言！你受主上大恩，今主上即将不豫，你情悲心苦，在正殿之上欲为主上殉葬，我能理解。如果你真要忠心主上，就要遵循主上诏命，为新主即位护驾，不得胡言乱语！”

“大哥，一朝君主一朝臣。主上薨逝，你我的命运就被决定了。”

杨潇气不打一处来，觉得马芳越说越离谱，这哪儿哪儿都不挨着。

“主上要是要你我二人的性命，你我难道还能有今天？！”

杨潇这话说的一点儿也没错。且不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就二人现在的地位而言，也的确不太符合兔死狗烹的条件的。这两个人在禁军中威望极高，不用说他们手握兵权，就是现在手里没有兵权，一旦登高一呼，也是应者云集。这一点，几十年来为世家和文官忌惮。在云環和麾下众将的共同努力下，禁军已经被打造成一个独立于世家和文官的势力。针扎不透，水泼不进。可是正因为这样，手握兵权的禁军将领逐渐成为了云環的忌惮。削弱禁军将领的行动一直都没有停止。直到五年前，才让“四大铁驹”中最后掌兵的马芳交出兵权。理由也很牵强，说是马芳纵容部下踩踏农田。就这微不足道的理由，居然让云環大动干戈的罢黜马芳的兵权，着实让人有些莫名其妙。而这些前情往事，也从侧面证明，马芳适才的胡言绝非空穴来风。

杨潇一通呵斥，并没有让马芳安静下来。往事浮现眼前，让马芳的心中倍感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