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纨绔（1 / 2）

弘治六年正月，内阁及吏部奉命考核朝臣功绩，竟请旨降斥一千四百人，杂职一千一百三十五人，请予罢黜并调用。仁厚的孝宗告谕道:两司郡守，年未六十，虽疾不妨视事，素行不谨在前任、见任不谨罢软，非本部确访，或只一处开列，并其余到官未二年，非老疾贪酷严重者，俱予留用。

同年五月，吏部尚书、太子太傅王恕请辞致仕。王尚书身历三朝，居官四十余年，刚正清严，乃当朝一大良臣。其所荐贤才如耿裕、彭韶、何乔新、刘大夏等，也皆为一时名臣。他的离去，不能不说是朝堂一大损失。奈何岁月无情，人上了岁数，焉有不准其休闲养老的道理。孝宗虽不舍，但也只能依依惜别，并命耿裕接替了他的职位。

王尚书回乡前日，牟斌在宫外的福满楼定了最大的包间，为其践行，请的全是朝中清流。谢迁、李梦阳、耿裕、彭韶、何乔新、刘大夏等，这些人既有王老的得意门生，也有王老赏识举荐之人。众人酒过半酣，聊起时政，都畅所欲言，对于皇帝，莫不夸其仁义宽厚，有明主之风。

这年秋天，已经三十六岁高龄的瑾儿，总算有了身孕。皇帝欣喜之余，终于给瑾儿放了长假，让其回府养胎。

离了皇宫的瑾儿，终于可以过几天自己的小日子，心里也大为舒缓。便安心在府里做起了少夫人，日常除了理理府里中馈，侍候一下公婆，别的也无甚大事，倒比在宫里轻松了许多。

这日已近子夜，牟斌仍未回府，竟也没个口信传回来，这种情况往日很少发生，瑾儿心下难安，遂带了丫头小蝶前往正门外等候。

可等了半晌，仍不见动静，瑾儿遂命守院的家丁出去找寻，又恐惊了府里老人，嘱他们悄悄行事，不可声张。

瑾儿在前院廊下走来走去，心里七上八下。秋夜的风甚是寒冷，吹得人腮帮子生疼，院里的梧桐树更是沙沙作响，给黑夜增添了几丝阴森。小蝶急了，恐夫人孕期有所闪失，遂苦口婆心劝道：“大人说不定是被公务绊住了，夫人有了身孕，可得好好护着自己，咱们回屋等，好歹暖和些。”说完不由分说挽了瑾儿回屋。

“若是公务耽搁了，他自会谴人回来知会一声，一定是出什么事了。”瑾儿焦急地说道，心里越发不安。她的左眼皮不停地跳着，总觉得有事发生。

又过了半柱香时间，牟斌跌跌撞撞地从屋外闯了进来，脸色惨白，左肩膀似受了伤，鲜血淋淋。

瑾儿大惊，扑上前去颤声道：“你受伤了？小蝶，快回屋给老爷拿些伤药来。”

小蝶应声去了。牟斌拉了瑾儿的手宽慰道：“不妨事，小伤罢了！”

“不行，得去请个大夫。”瑾儿扶着牟斌，帮他将染了血的衣裳小心脱了下来，只见左肩到背部，一条十几厘米长的刀伤深可见骨，看着就让人胆寒。

“还说是小伤，流了这许多血，不行，光用金创药可止不住，小武，快去锦衣卫署，请李大夫过来一趟。骑马去，快点！”瑾儿心疼得眼泪都下来了，边拿了干净的毛巾小心擦拭伤口周遭的污血，边对着屋外喊守院的小武，吩咐他赶紧去请大夫。

牟斌干这一行，算得上刀口添血，偶尔受伤也是常有的事，但从没有一次如这般严重。尤其是自当上锦衣卫指挥使后，还从未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不说职位赋予他的积威，单说牟斌自己，武艺高强，为人机警，当今世上，能伤他的人还真廖廖无几。

“夫人莫急，伤口看着可怕，却真算不得严重，根本不疼。”牟斌说着，还作势抬起左臂动作一下，却疼得眉头一蹙，脸色更白了几分。

“你还逞强！可知是谁人干的？”瑾儿白了夫君一眼，忧心忡忡地问道。

“不知，明日让张三他们去细查个分明，还真是胆大包天，胆敢伤到我头上来了。”牟斌沉着脸说道，心下有个疑影，却因没有证据不愿意说出，况且他也怕瑾儿更为担心。

“这些你别管了，安心养你的胎吧，我二人都一把年纪了，现下好不容易有了孩儿，什么都不如孩子重要。万不可忧思忧虑，知道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