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亲信与边缘人(3)（1 / 1）

本以为是一次普通的争吵，过几天就算了。没想到，第二天，王莹的一封邮件掀起了轩然大波。邮件是群发的，发件人是王莹，收件人是全集团的所有人。王莹在邮件中说，自己目前没有离职，也没有休假，他的经理邬奎却让人锁了她所有系统的权限，让她无法正常工作，要求集团管理层给她一个解释。

没有人回复王莹的邮件，但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从这些议论中，飞飞才知道，确实是邬奎让it部锁的系统。it部的小哥按邬奎的要求锁了后，王莹无法登录系统了，就去问it，it又直接告诉了王莹是邬奎让锁的。也就是说，邬奎事先没告诉王莹，就直接让人锁了她所有的权限。

这都什么事啊！在美实的两年里，飞飞见过了很多人离职，除非像eric那样犯了原则性错误被开除的，其他人都是好聚好散：跟关系好的同事吃个告别饭，离职最后一天再发个fareell的邮件，感谢一番曾经的上级和同事，告诉大家以后的工作对接人，再留个个人的联系方式，愿意的互相保持联系等等。无论那些话里有多少真心，多少客套，也无论以后有多少人会真的保持联系，但起码那一刻，大家都是体面地告别。熟悉的，陌生的，甚至平时工作中有些摩擦的，多少“恩怨情仇”往往都随着一封辞别邮件烟消云散。

也许是因为见过了外企离职的“美好”，飞飞内心里觉得，这事是邬奎做的不地道，别人又没离职，又没犯什么严重的错误，锁别人系统权限干什么呢，而且没有事先沟通就锁了，这不是明摆着逼别人走吗？想让人离职，不能好好谈吗？而且，王莹是从集团财务部调过来的，在集团做了三年了，两人为什么就不能好好配合呢？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更让飞飞大跌眼镜。紧接着第二天，王莹给阿美打电话，说她无法进办公室了，因为门禁卡也被锁了。阿美拿着电话跑去找了邬奎，但王莹依然没能进办公室，之后，她就再也没能进过办公室。

第二天，邬奎来找飞飞，用讨好的口气让飞飞和阿美一起把王莹宿舍的个人物品送到公司大门口，说王莹在大门口等着，自己现在不方便跟她直接面对，免得起冲突。飞飞心里隐隐有些抗拒，不想掺和这事，可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得答应了邬奎。果然，两人把一堆行李拖到大门口，交给王莹时，王莹对她并没有一个谢字，还是一如既往地怀着敌意。

但飞飞依然对王莹恨不起来，只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难受。自然，不是为王莹的离职难受，

是兔死狐悲的难受。

当天下午，据说邬奎和kevin被叫去集团开会了，邬奎在会上做了检讨，因为管理没做好，kevin也连带被批评了。但也仅此而已，集团管理层的会议也没有改变王莹被离职的事实。

王莹就这样走了，走的“轰轰烈烈”，又“无声无息”。据说她走时曾放话说，要去告公司。飞飞不免有点担心，这一告，会不会查出来邬奎做的那些假账？自己会不会被当做邬奎的帮凶一起成为被告，或者被要求作证什么的？心里不免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很冤，不该去帮邬奎收拾乱摊子，更不该掺和邬奎的外账，哪怕只是代签了个假名，会不会被认为是参与造假呢？

然而，王莹并没有告公司，据说她拿到了赔偿金。最终，是公司为邬奎的管理不足买了单。此时，飞飞入职刚满半年，邬奎也刚刚入职七个月。

王莹的事，让飞飞看到了这个号称上万人的集团公司的管理问题。虽然此时的她对管理还是懵懵懂懂，但她有参照对象，跟美实那样的公司比，这公司的管理太混乱了。那时她们财务部几十号人，尽管有级别差异，内心深处也会有不平衡感，但总体上，大家关系都比较简单，上下级之间也互相尊重，没见过这样的鸡飞狗跳，更没有如此粗暴的离职。

而且，飞飞觉得，这组织架构就有问题。不到十个人的财务部，放两个经理，两人级别还那么接近，而且高级经理比经理年轻那么多。虽说高级经理还兼管人事行政部，但人事行政部经理也比他年龄大很多。这不是明摆着谁也不会服谁嘛！

唉，看来，所谓的港资，也不过因为老板是香港人，本质上，还是个民营企业，跟美实那样经营了几十年的外资上市公司还是不一样。

很快，飞飞的猜测就被证实了。人事主管阿华私下跟飞飞八卦说，邬奎经常跟人事经理吐槽kevin，说他如何如何差劲，这不懂那不懂。言下之意，kevin这个比他们小不少的愣头青没有资格做他们的上级。飞飞听到这些八卦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觉得邬奎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背后说上司的坏话，就不怕这话传到上司的耳朵吗？

kevin是否有资格做邬奎的上级，飞飞不清楚，因为她根本不了解kevin。但她知道的是，邬奎的水平不咋滴。然而无论如何，飞飞是邬奎招进来的，且邬奎年龄比她大那么多，现阶段，她心里还是对邬奎有一些尊重的。

王莹走了之后，邬奎很是低调了一阵。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开始把飞飞往kevin面前推。

这天，邬奎叫飞飞和许珊一起到kevin的办公室。飞飞一进来，看到kevin满脸意外的表情，邬奎解释说：“我把飞飞一起叫来了，让她们俩一起参加吧。”kevin忙笑着点头说，好好，一起参加。要她俩一起参加的是一个管理报表系统，集团财务部和it部在主导研发，每个子公司出一到两名超级用户参与。

从此，飞飞开始与kevin接触越来越多。飞飞感到，这是邬奎的有意安排。他应该是不想许珊独自一个人在kevin面前占尽先机。你kevin要越级管理、培养亲信，我就安插我的人进来。在他的认知里，飞飞是kevin来之前他独自招的，自然是他的人。

之后kevin便经常叫飞飞和许珊一起去他办公室，但大部分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往往是一件小事，一说说半天。当然，主要是kevin在说，说他之前在全球四大之一的事务所时为了赶项目如何连续一周通宵加班，如何成长。说他在香港的生活，说飞飞和许珊要是什么时候去香港玩，他可以接待，但不能留她们住，因为他家很小。然后又说到大陆人很幸福，都住那么大的房子，他们香港的白领阶层一辈子能有一套三四十平米的房子就很满足了。说他来到大陆后马上在当地买了一套房，以便能及时享受幸福生活。

飞飞和许珊两个人像两个忠实的听众，偶尔附和着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