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行刺(10)(1 / 1)
张掌柜道:“我们也曾问过杨大侠,他说只是见下人对那夫人十分尊重,料想定是景大人府中重要之人,是以十分关心。是否便是耿公夫人,却没有相问。”计灵应点点头道:“这倒也是,当时情势紧急,也不及相问。”他心中颇觉遗憾,景清之事,胡濙曾对他提起过,方才又听了耿义这番叙说,对景清不同寻常的忠烈气节,便更加佩服。景清十族尽诛,倘若有后留下,那也稍感安慰。
耿义道:“杨大侠伤势恢复后,便与我们依依作了别。可是贞儿却身子虚弱,一直生病,大哥那一掌之力,多半也伤着了他。那小村里的郎中医不得贞儿的病,与杨大侠分别后,我们也离开那里,四处寻访名医,医治贞儿,可是这些年过去了,大大小小的名医见了不少,却总是不见好。”
计灵应道:“我瞧贞儿身子倒没什么大碍,许是好了呢。”耿义苦笑道:“计兄弟是宽慰我两兄弟了,你看贞儿是不是有些痴痴呆呆的,说话也不是很清楚?”
计灵应不好谎称不是,只好回道:“这个,倒是有那么一点。”耿义道:“计兄弟不知,贞儿平日里不是这样,倘若没有发病,在铁匠炉帮着老儿打铁,在酒家帮着大哥照看,很是聪明伶俐。只是在每年四月上下,便是这般痴痴呆呆,而且一直手脚冰凉,全身无力。小时候病症还轻一些,现下是越来越严重了。”
张掌柜伸出双手,翻了翻手掌,道:“都是老夫害的,老夫二十年前曾习得一门阴寒掌法,平生只用过两次,第一次是耿公取刀时暗中使出,第二次便是在关圣庙中。老夫这掌法,便似为了专害耿公一般。若不是因为老夫糊涂,耿公一家,哪会是这般模样。”
计灵应道:“张老前辈切莫自责,这些都是难以预料之事,怪不得你。贞儿这病,倒是有些奇怪,不知大夫是个什么说法?”张掌柜道:“之前寻了很多大夫,都不知原因。后来,我们闻听胡濙胡先生医术高明,便去寻他医治。胡先生诊断许久,说:‘这孩子许是小时候就受了内伤,以致血气乱离。《内经····素问》有言:气血以并,阴阳相倾,气乱于卫,血逆于经,血气离居,一实一虚。’致他‘血并于下,气并于上,乱而喜忘。’血淤滞于下焦,气壅阻于上焦,血不能养心神而喜忘,气不能通筋脉而狂乱。因此,时有痴痴呆呆,偶而还有狂乱之举。因他受伤之时又受了惊吓,每年多在惊吓之时引发此病。”
计灵应暗道:“胡先生说这小孩或有狂乱之举,这倒说得不错,不过幸得他发病,才砍了我绳索,否则在炭窑里我也脱不了身。”瞥眼看了耿贞一眼,但见他在远处自顾自玩耍,此时看他模样,却与寻常小孩无异。计灵应问道:“胡先生既然找了症结,贞儿这病不是就可以医治了吗?”
张掌柜道:“胡先生医术当真了得,我们并未给他说起,贞儿在还没出生时便中掌之事,他竟然瞧了出来。心中自是十分高兴,料想当能医治。可是胡先生说,这孩子受伤时年龄太小,掌力入了内腑,以致他不但血气乱离,而且筋脉也有错乱,如今已经形成根固之势,实是不好医治。他苦思许久不得,又带我们去寻了许多医者,仍旧未寻得医治之法。胡先生只得教了我们一些导气运功的心法,要我们在贞儿没发病时,教他以此修炼,稍作缓解。”
计灵应道:“当年我遭逢大难,垂危之时,全赖胡先生神医妙手,五天五夜不眠不休,为我医治,方才捡回这条性命。胡先生医术精湛,又有医者仁心,他若医治不了,这世上只怕也没几个大夫能医治。”
张掌柜道:“是啊,后来杨大侠来看望贞儿,还把我们带去武当山,找孙碧云孙掌门为贞儿医治,孙掌门所说,与胡先生大致无异,又说,若要治得贞儿此病,只怕非得孙掌门的师父张真人不可,可是张真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几十年都未曾出现过,哪里寻得到他老人家。我们也不再作此想,便寻了个地方,安顿下来,也免得他小小年纪,跟着我们在江湖上受苦。”
计灵应问道:“所以几位老前辈就到了这苦寒之地?”张掌柜摇头道:“先前倒不是在这里。我们两年前才到此苦寒之地,无非是候着那狗皇帝过来,怎生杀了他,以成耿公之志。”
计灵应心中虽然大致料到这几人为何在此,但是听张掌柜亲口说出,却是仍然心惊,,道:“两位老前辈怎会知道圣上会到这里来?再说,要行刺圣上,谈何容易?”他心中暗道:“岂止是谈何容易,完全是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