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竞争（一）（2 / 5）
翠珊推着我就往外走。
“泊特少校，你回来！”索伦转过身追出一道指令，我扭腰将将要迈步，与索伦的眼神不经意一线对碰，一触一碰之间，索伦叹了口气，“算了，你还是跟翠珊走吧。”他摆了摆手，欲言又止。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上层会议继续。这回，人们没法不依次表态，“稳健派”坚决反对，包括“狮王”在内的“挺进派”中立，肖沉默不语。竟然没有人赞成。“稳健派”和“中间”一下子联合了，摇身成了最大的帮派，人多势众，一反常态，言词激进。一位拥有爵位、大家尊敬地称呼为“爵爷”副总裁的急不可耐跳出来，用“两派”代言人的口吻率先发声，竭力赞美“海龙”号的威力，坚持“不能低估三批‘探路者’号飞船失利后进步的力量，加载“神经元”超级计算新版飞船独自前往比邻星系，胜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言词凿凿的同时，这位“爵爷”寻思，将如此重大的使命托付给无人驾驶，无论成败都是技术问题；搞成有人驾驶，翻船了好说，万一成功，那一切荣耀在属于某个一代天骄的同时，最后，一切荣耀终将归于索伦。到那时，眼前宇航帝国的王者会真正成为凌驾时代的君王，要想在短时间内捍动他，进而取而代之，就太难了。“挺进派”看来，索伦提议比“稳健派”更保守，居然派载人担当艰巨使命，历史倒退完全不合常理。肖将军异常犹豫，他坦言，一直在想一个冥思苦想的问题，“在坐的‘家里人’才知道，‘飞龙’号有‘短板’，光能量储备不足的问题一直没有根本解决。开启几次护盾，能量消耗就超载，补充不到新能量，飞船要么中途半端，掉头返航，要么成为一颗失速的‘流星’，一去不返。”肖抓住了关键，“围猎彗星”最后惊险一跳，让他看到，不能事事都指望上天保佑，“神逆转”不可能次次眷顾自家人。眼下，最发愁的不是怎么去到比邻星系，自动驾驶和有人驾驶都可选，关键是飞船怎么回来？这个问题没百分百解决之前，载人飞船没法飞。
各方都有道理，索伦夹在中间，一看就是一头进退维谷的“独狼”。但“独狼”毕竟是“狼王”，我觉得，三派人马所想的，当家人肯定都想过，眼前一幕，正是他想要的效果。场面有点失控。我转身瞅了瞅翠珊小姐，此刻也变得跟我一样呆滞，正拼命在一片嘈杂中聚拢魄散的灵魂。我抬头向前，敏锐地看到，索伦双眼，目光所及在更远处，端庄危坐，目不斜视，神情专注，直向前方。他的前方有什么？我下意识扭头朝脑后看，后方落地大舷窗上沿，镶嵌着一枚硕大的宇航局徽章，蓝色星球铸就的一面盾牌，赤道一线，各有一支平直的金色利箭，尾簇相对，箭头向外，蓄势待发。三十多人分列两行，排坐在大桌中轴线两边，前有索伦、后有徽章，……。我第一次看见了这条看不见的时空轴线，它极易被忽视，又真实存在。翠珊和我并肩兜底，中间留下间隙，仅闪开一个微小的夹角，就干扰我发现中轴虚线的秘密。与索伦坚定目光对接，我一个机灵，察觉了当家人的心灵密码——“狼王”目光坚毅，已然沿着中轴线，穿越到了他向往的地方。
吵吵嚷嚷之间，大家听到索伦厉声质问，“诸位，如果‘神计算’万能，以后让智能机器人主持会议。”
大家一怔，在座的人们一下子楞住，这可不能开玩笑，想都别去想一个人形机器“当家做主”的场面，那是世界末日。大局靠人，就像“公正的大公”朗爵士一百个不情愿当盟主，也不能让智人当。这不证自明！
一怔之间，索伦又问，“无人飞船就是到了比邻星系，对大众也没好处；人们真正想要的是有一天，人人自自能来去自如，把握自已的命运，难道不是吗？！”
当然是。可这也似乎是诡辩，明摆着，与眼下必须派有人驾驶飞船跑一趟不搭边啊。大家不语。
索伦一刻喘息的机会也不想给，紧接又问，“诸位各有真知灼见，人人有判断，这非常好。我要问你们的是，什么叫‘判断’，什么是‘决断’？”
居然没人回应。“判断”、“决断”是人与生俱来的权力，大家从没觉得生来就有的东西居然成了问题。这不奇怪，各人位置不同，角度不同，思考结果也不同，正如，除了索伦，在场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胸前一直游走着一条中轴虚线……。两侧的人，前仰后合，左逢右源，疑虑重生，臆想可能大当家的上次遭遇雪崩不死，脑壳一定给冰砣子磕到了，留下了后遗症，变得有点魔怔。
就在此时，索伦狰狞一笑，一猫腰，右手沿着笔挺的裤管向下摸去，掀开裤角，从脚腕处抽出一把锋利猎刀。他端坐，微笑，略一后仰，掂了掂手中明晃晃的利刃，不待大家反应，向前探身，猛一甩手，将那刀朝我和翠珊中间一线间隙方向投掷过来。“薄翼飞刀”一掠而过，“砰”地正中徽章盾牌，薄薄刀片连同短小刀柄，从头到尾颤抖了好几下，最后彻底安静了，牢牢钉在了“蓝色星球”上。
所有人大吃一惊。索伦站起身，拍了拍手，“判断决断的最高境界，归于直觉。诸位难道都丧失直觉了吗？！”
四下鸦雀无声。我想想后怕，他居然趁喝咖啡的功夫，把猎刀掖在裤腿里，这真是只有“狼王”才干得出的事。
在场无人再有异议，“狼王”说了算。当家人守住了底线。眼下，凡事也不能做得太绝，于是走到肖身后，俯身说，“此番载人飞船前往比邻星系，只跑‘半程’”。这又出乎所有人意料，每个人的直觉都追不上索伦的直觉，眼下又突然冒出个“半程马拉松”，真不知道“狼王”葫芦里卖的什么大力丸。
“是这样，我们第一次只跑到前三批探路者失踪的空域，跨过‘迷踪区’就是胜利，找得到一些失踪飞船的蛛丝马迹最好，还给世人一个交代，找不到也不要紧，毕竟我们派人去找了。”
肖将军，“那比邻星系和宜居行星呢？”
“派一艘‘’海龙’自动驾驶前往。”
“载人飞船返航？”